夜明星稀,穆齊城郊的一處別院內,靜謐無聲,周圍似有無數雙眼睛在看著,難以遍尋。
此刻已是家家戶戶熟睡時,但在別院內最大的房間內,卻依然燈火通明。
拳頭大小的夜明珠將整個屋子照得透亮,殷楚慕一身月白袍子斜倚在軟榻上,胸前微敞。而在他身邊的卉竹一身翠色衣裙,滿目柔情似水,正服侍替他按摩肩背。
殷楚慕卻連看都沒看他一眼,隻盯著麵前靜立著的破穀,一雙眸子滿是清冷:“還有什麼消息?”
“齊若楠已命內務府籌備大婚,估計一月內便會將君無雙立為穆齊皇後。”
“他好大的膽子。”輕描淡寫地說著,殷楚慕的表情依舊很淡,“這是完全不顧我們之間的約定了?”
破穀聞言,眉宇不自覺緊蹙:“閣主,依屬下看,不如就讓齊若楠娶了君無雙,到時自會揮兵對付風淮。而那時穆齊內裏虧空,我們便能一舉奪下穆齊秘寶。至於風淮那邊,有孫全幫襯,您也隻需坐收漁翁之利便可。”
殷楚慕聽著,眉眼之中帶了幾分笑意。他揮手打斷卉竹的動作,起身站在破穀麵前:“我記得你以前便是陌青嵐的手下吧,不如你說說,他是個怎樣的人?”
破穀心中一震,不知殷楚慕為何問起這些。然而思考片刻後,他恭敬答道:“表麵放蕩不羈,實則內有深意。最關鍵的是他性格隱忍,許多常人辦不到的事情,他卻能做到。這也是為什麼他出身低微,卻在短短時間內便收服滄瀾,且步步緊逼風淮內政的原因。”
“忍常人所不能忍嗎?”回味著這句話,殷楚慕忽而一笑,“比如說,用自己的女人做局?”
破穀有些意外地看著殷楚慕,顯然明白過來對方這句話的含義。心中莫名就有了些忐忑,他猶豫開口:“閣主的意思是,陌青嵐他……”
“誰知道呢,本座又不是陌青嵐。”殷楚慕打斷他的話,很輕地笑了笑,“隻是這若是真的,怕是連本座都做不到呢。”說著,他表情沉下來,目光添了幾分威嚴,“傳令下去,召集人馬,讓穆齊宮中眼線做內應,大婚當日必定要給本座把君無雙搶回來!”
殷楚慕的命令使得另外兩人都頗有些意外,尤其是此刻正一心一意掛著殷楚慕的卉竹。
她緊咬下唇為難地看著殷楚慕的後背,良久出聲道:“閣主,君無雙身上雖有秘寶鑰匙,但也不至於在那一天去搶吧。早晚都有機會……”
“你以為本座隻是為了鑰匙嗎?”殷楚慕卻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話,忽而大笑側頭,一把扣住卉竹的下巴,“本座要做的事情,何時輪到你來插手?卉竹,你最近是不是有些忘本了?”
明明是很輕的聲音,卻訴說著最讓人驚恐的話。卉竹不顧下巴疼痛急忙掙脫跪倒在地,抖著身子道:“閣主,屬下僭越!求閣主繞過屬下!”
殷楚慕沒有看她,他的目光越過房內的兩個人投向窗外,看著那一輪明月,腦中不自覺地便浮現出君無雙那張讓他又愛又恨的臉。
或許……自己也隻是為了一個女人罷了……
一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對於將要舉行帝王大婚的穆齊來說,則短得有些過分了。
所有宮人都馬不停蹄地準備著帝王大婚所需要的一切,製作新的喜服、鳳冠霞帔、各色首飾。未來皇後要居住的宮殿也經由宮中匠人們沒日沒夜的趕工,要在婚前的三天內完成修繕。
而帝王大婚時要用的祭天以及冊封禮所需的工具,也全部都要在一個月之內完成。
對於這種人仰馬翻的景象,作為當事人的兩位,卻依舊每日一個悠哉喝酒喂魚,一個手執竹簡在旁邊陪著。
相處融洽又平靜,仿佛是已然成婚多年的老夫妻一般。
但因為這是帝王大婚,時間又是如此倉促。大約半個月時,便有不少怨言傳了出來。而這位即將登位的皇後娘娘,也不知被誰冠以“妖後”的名號。
齊若楠得知此事後勃然大怒,一向平和溫潤的他竟然親自下令斬殺了兩個帶頭傳話的宮人。此番作法自然是沒人再敢多說什麼,但也因此更加坐定了君無雙“妖後”的名號。
可君無雙卻表現冷淡,謠言她似乎完全不放在心上。不僅如此,甚至連即將要舉行的大婚,也是毫不理會。直到齊若楠都有些看不下去了,皺著眉問道:“宮女說你不願意將頭發染回原來的顏色?”
君無雙最近整日裏飲酒,雖不至於大醉,但也總是一副慵慵懶懶的模樣,看起來很是讓人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