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 種善因,得善果(1 / 2)

我不好再打擾他,便隻有接著往下看著。

那白衣青年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在這僻靜優雅的小院子裏獨自生活著,興致來了就吟詩作賦,賞花逗鳥,再不然就揮毫潑墨,做幾幅字畫換點酒錢。更多的時候,他都興致盎然地坐在小池塘邊的方亭中自斟自飲,有時候醉了,連酒水灑進池塘都未察覺。

套現在流行的話來說,在就是一個古代苦屌無邊寂寞地宅男生活,這有什麼好看的?

我摸摸鼻子,沒了興致,正想在問問老和尚,石盆中的畫麵卻在一轉眼間,由淡雅愜意的日常生活轉換為森冷漆黑的深夜。

還是那幽靜的小院落,白衣青年都已經滅燈歇息了,黑暗中有幾個影子忽閃忽現地潛進院落,似乎在尋找著什麼,隨後一陣大風刮起,幾點猩紅的火舌似流星般悄然在夜空中劃過,帶起一陣迷幻般的煙霞,便落到了院落的各個角落。大火幾乎在一瞬間便染紅了半邊天,我看到那個已經歇息了的男青年正驚恐地從床上爬起來,一邊捂著鼻子猛烈地咳嗽,一邊推門開窗,卻無奈,火舌四溢,那一扇扇木門寒窗在他的猛烈抨擊下卻毫無動靜。他的門窗全被人暗中封死了,有人誠心想要他死,活活燒死。

看到這兒,我的脊背感到一陣陣發涼,那白衣青年沒有多久便支撐不下去,身形狼狽地在大火中胡衝亂撞,卻怎麼也找不到出口。一根已被撩起大火的房梁終於支撐不住,轟然從房頂上脫落,正好打在青年慌張的後背上,青年被壓在灼熱的房梁下,大火迅速蔓延,將他的衣服、他的身體、一並焚燒著。青年痛苦萬分,淚涕並流地瘋狂掙紮,卻怎麼無法從厚重的房梁下掙脫出來。青年就像一塊烤肉,被壓在房梁下活活焚燒著,他修長纖細的五指在地上深深地撓出十幾道爪印,道道深刻,條條帶血。

這是一場殘忍的酷刑,更是一出人間悲劇。

與世無爭的書生青年在這樣一個僻靜優雅的住處被活活燒死,無人救援,無神慈悲。

眼淚已順著我的眼角悄然滑落,“啪嗒啪嗒”地跌進我麵前的石盆中,帶起一圈圈漣漪。那大火焚燒的院落在漣漪中漸漸遠逝,我驚奇地看到石盆中又在浮現那一灣碧波連天的池塘,蓮葉茂密,花骨遍開,千嬌百媚的似乎完全受到到前麵大火的影響。

小池塘的岸邊,一抹紅色頎長的身影迎風而立,那一身紅,份外眼熟,那個背影更是令我驚恐不已,我悲憤的心卻在他出現驚恐地揪在一起,一股來自靈魂深處焦急與憂慮死死地絞纏著我,使我迫切地想要告訴他,“不要,不要過去,你也會死的!”

然而,那個紅色的身影隻在枯萎的岸邊短暫的停留,身體一躍,便飛快地掠往那一片大火之中。

“不!”我淒愴地喊出聲來,雙手撐到桌麵上,恨不得也立刻隨之而去。

老和尚輕飄飄地念出一句,“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我雙淚並垂,不想再聽老和尚打啞謎,隻得緊張地觀看中石盆中的情景。

接下來,便是紅衣男子穿梭在大火中尋找白衣男子的畫麵,他很焦急,行動卻不是很快,除卻之前小池塘那邊飛掠進火海不算,他走路的樣子其實有點奇怪,好像並不是很純熟,雙腿也邁開的步伐也很不自然。值得奇怪的是,每當他所到之處,那豔豔大火便如遭水潑一樣,漸漸熄滅,冒出縷縷被白煙,他就是在這一片白煙中越走越深,直至找到被壓在房梁下的白衣青年。

看到白衣青年淒慘狼狽的趴在地上,紅衣男子身形一震,隨即便長袖一揮,那房梁便似遭重力狠狠擊破一樣,飛快地彈開。他小心翼翼地把已經麵目全非的白衣青年從地上扶起來,四周是奔騰的白煙,猶如水蒸氣一樣見他們包圍在重重烈火之中,隻圈出一塊丈餘寬的淨地來。紅衣男子垂著臉,長發萎垂於側,將他的臉擋了二分之三,僅餘一點雪白挺直的鼻梁骨微微露在黑發之外。也不知是霧氣太過升騰,還是我眼中所噙淚水太多,眼底一片模糊,心中更是疼痛難當。

我雖不明白自己這反常的反應是為什麼,但是心中的那股如刀割般的鈍痛,就像看到七大少虐待衛淺時的感覺一樣,疼得我無以複加,痛得我聲淚俱下。

老和尚在旁邊輕歎一口氣。

我用手背抹著不斷跌落的淚水,身上仿似感到了被重重烈火撕咬著焚燒的絕望感,狂風卷著火舌在我身邊舔舐,我聽到一個聲音輕輕地在我耳畔說道:“我本意欲取你性命,遂與你日常而居,殊不知人間情愫淺長,乃是命數。今日我救你一命,就當還與你我素日情長。”

我迷茫地睜開眼,天際風雲變幻,晴空萬裏下的荒草坡下,隻有一個被大火燒得麵目全非身形俱敗的年輕人,正獨自坐在綿延不絕地荒草中,無限憂鬱惆悵地望著前方。

他的前方,枯荷殘葉,小方亭破敗,曾經碧葉連天的小池塘已龜裂得宛如經理長久的幹涸,殘敗荒涼得不見一絲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