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長樂門楣見真主(1 / 1)

再說那日如畫,斂意罰跪,二人倒也因此解了心結。原是斂意並非有意如此,此舞蹈本甚難練成,斂意在此之前亦是毫無把握,待夏宴前日傍晚時分,方才練成,是以沒說。

此理由若較真起來,也算牽強,好在斂意認錯,如畫亦不計較,此事便作罷。

“小主,膝傷可感覺好些?”那下首太醫鞠躬問道。“唔,將養了幾日,倒也無妨罷。”如畫漫不經心,絲毫不不以為意。“小主還是謹慎些的好,這凝露痕霜小主便拿去,好生用著,傷口痊愈也可不留疤痕。”太醫繼而急急說道。“那便謝過戚太醫了。”如畫象征性一福,實則其人在榻上躺著,又怎生好行禮?

那太醫竟而當真了,慌忙還禮,說:“此乃微臣本分,小主不必客氣。”如畫瞧著此人甚是有趣,含笑而望,示意南山給賞,那太醫更是百般拒絕,無奈之下,如畫溫言相謝一番,方才打發了。

又過數日,如畫的膝傷才完全好了,剛能起身,便急著要去瞧斂意。斂意是江南女子,更是格外的蒲柳弱質些,仍是不能下床,如畫隻得耐下性子,陪在榻旁,兩個女兒家一番絮叨,倒也是費時。

出得斂意閣中,已近暮色,雖腹中空空,如畫仍不願回。“小主……”南山不住的出言提醒著。“無妨無妨,便去那前方之千月亭走走也是好的。”南山剛想再勸,如畫一番軟言央求,南山自小知道如畫性子,知道是個九頭牛也拉不回的倔強種,也隻得隨了過去。

一路上並無他妃,如畫便也難得的暢快說笑,南山一開始拘謹著,後也慢慢開了話匣子。正踏上亭前階梯,那前方是屏風擋著,是以瞧不見裏頭,轉了彎要進去,倏忽見一抹淡紫衣衫。如畫心中一驚,卻不動神色,當下不說話了。

待緩步走進去,果然見一女子背對著如畫主仆二人而坐,那女子顯示宮中高位者,卻並無人侍奉在側。

正當二人驚奇之時,那女子開口了,卻並未搭理如畫,自顧自吟道:“庭前柳若擺隨風,更看花枝搖曳動,何處無此好景致,隻怕未有閑心人。”一吟罷,搖頭不做聲,不知是嫌自己作詩不佳,還是歎他人爭鬥不斷。

如畫細細聆聽四句,覺得此人莫過於知己了,不禁開口:“娘娘絕妙佳句,是否應了蘇老先生一句‘但少閑人如吾兩人者耳’”話罷,甚覺得冒犯,不敢言語。

那女子聽了如畫一言,怔住片刻,隻有耳畔流蘇被微風吹拂晃動不停。半晌,才言道:“汝果真聰慧,瞧來皇上此言非假。”

如畫聽得一頭霧水,上前請安,這一看心中更驚,到那是何人?正是妃蘇氏!

如畫手心汗濕了,仍是上前,恭謹的福身:“妾傾錦閣更衣顏氏見過娘娘,娘娘萬安!”婢子跟著福身,當下便待著蘇妃發話。

蘇儀倒也不著急,纖長素指忽疾忽緩的瞧著旁的石桌。抬眸笑笑:“何必客套,明白本宮心境者,倒也數人寥寥。”

見其仍然拘謹,隨意道:“也別拘著,坐罷。”如畫得了意,緩緩坐於一旁,卻不說話,與其說不說,還不如是說不知該說什麼,畢竟,坐在這個氣場強大的女子身旁,還是相形見拙的。

“你可想承寵?”蘇儀忽然開口,竟是一個措不及防的問題。如畫不知怎麼答,想隨意謙虛一番,但在其眼眸逼視下,竟而不能,隻得老實回答:“娘娘,後宮女子哪個不想承寵?既然步入後宮,便沒了選擇。”

“別扯這些虛的,本宮便問你的意思。”蘇儀一針見血,幾分咄咄逼人。“這個……嬪妾自然是想的,隻是亦需時機,不會強求。”如畫似乎豁出去一般,直視蘇儀。

這回,輪到蘇儀愣住了,一會兒的功夫,似乎很長很長。“唔,你是個直誠的孩子,不退亦不強求。”蘇儀似乎喃喃自語一般,“很好,很好。”接著,笑將起來。

如畫不明所以,隻好不答。蘇儀上前,輕拍其手,言:“有這般心態,承寵的日子在後頭呢!嗯,福氣可長了!”

說完此話,竟然飄然而去,不再回頭。

“小主,這蘇妃可真是的奇怪之人,怕是久而避世,神誌……”南山一旁議論道。

“噓,噤聲!”如畫打斷道。此時尚且年輕懵懂的如畫卻也感到此女的不簡單,卻不是敵意,一種親切感油然而生。

望著千月亭上四個大字“長樂無極”,一絲絲感慨漫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