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著夕陽的光,出現在教學那邊的身影,將瞳孔撕開一道裂口。
一個壞壞的想法從裂口偷偷地鑽出來。
昔草剛走出半步。突然,她很快地扯開上衣的兩個紐扣,露出好看的鎖骨以及牛奶白的文胸花邊。然後,雙手迅速在頭上亂抓一把,把發型弄得亂糟糟。在少年犯目瞪口呆,尚未回神之際,她已經拔腿跑出去。
一邊跑,一邊哭。
擺明了,跑向正往這邊走來的周晨染和周小喬。
她昨天晚上剛看完一部劇情蹩腳的電視劇。電視劇裏那個女主角就是這樣冤枉好人的。這種情況,任誰都以為她被欺負了。昔草都沒想到自己的演技可以這樣棒。
眼眶濕了,虛假的眼淚不需催情便嘩嘩地流出來。
好像真的被人欺負了似的。
“哎!哎!昔草,你怎麼了?”
周晨染趕緊攔住她。看了看衣衫不整的昔草,又看了看那邊的少年犯。他很容易便掉入了昔草的騙局。
“媽的!他對你耍流氓了?”
周晨染握緊拳頭,手指關節氣得哢哢響。昔草捂著臉發出哭聲,暗地裏卻得意地偷笑。
喜歡他,所以欺騙他。
昔草這樣做,隻是不想失去周晨染那溫暖的氣息而已。
周晨染果然很後悔。
“都是我的錯。我以為他對你沒有企圖的……”他懺悔著,像無情地奪取了一個少女的貞操。
昔草趕緊說:“不,不,他沒有得逞!隻是差點兒!”
周晨染鬆了一口氣,但眼中仍有怒火。
“這樣也不行!”
然後男生扯出一個殘留的淡影,人已經怒火衝衝地跑向單車棚了。
又是一個小陰謀。
少年犯靜靜地看著昔草的表演,他覺得可笑,同時卻有點憂傷。那些憂傷的種子撒進身體裏的黑色土壤,瞬間就茂密成一座黑森林,終年不見日光。他看見氣憤的周晨染跑過來,周晨染大罵道:“你這個流氓!”
於是,少年犯就看見了一枚拳頭穿透黃昏的空氣,淩厲地砸過來。
一個想躲的念頭瞬間興起,卻不知為何,又倉促破滅。
周晨染也沒想到,少年犯居然不躲不閃,硬生生地接了他一拳。
時間仿佛靜止了,黃昏停止了枯萎。
周小喬和昔草睜大眼睛看著這一切。既擔心,又恐懼。
昔草意識到事情鬧大了,如果少年犯被激怒了,很可能,把周晨染殺掉!
她耍的小詭計,會把周晨染害死呀。
一瞬間,消失了所有的動作和聲音。旋轉的星球突然停止在幾億光年之外似的。
唯一活動的影像,是一抹鮮紅的血,慢慢地從少年犯的嘴角流淌出來,然後斷在下巴的銳角。
少年犯一邊擦著嘴角,一邊站起來。
他生氣了。這是當然,要做一個人見人怕的壞學生,就不能打不還手。更可況對方隻是一個他根本不放在眼裏的尖子生。
“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吧?”
他冷冷注視著周晨染。他阻止不了,一些在肮髒的體內升騰起來的暴力欲望。
呼吸中,他聽到自己的咆哮以及對方的顫栗。
周晨染不可能不害怕。剛才隻是一時衝動,直到狠狠揍了少年犯一拳,周晨染才意識到大難臨頭。他不可能打得贏少年犯。少年犯一個人,就把學校裏最壞的三個男生撂倒。
那些欺善怕惡的壞學生都傳言,和少年犯打架,莫名就覺得心裏發毛,背脊發涼。實際上大家都知道,少年犯打架本領不算高,令人害怕的是,他那亡命之徒一樣的眼神。膽小的,看到那樣的眼神差不多會被嚇得尿褲子。
壞學生們即使多麼囂張,打架時也有一個心理底線——不能把人傷害得太厲害。
要不,就會被開除,更嚴重的,會被抓進去坐牢。
可少年犯打架,完全沒有這些顧慮。他幾乎都把人給殺掉了,監牢也坐了一年。他還害怕什麼?他打起架來,幾乎是拚了老命,把人往死裏打。即使被人打得頭破血流,他也絲毫不退縮。
所以,沒有壞學生膽敢去惹他。
更何況周晨染這樣安守本分的尖子生?
“你是不是活膩了呢?”
少年犯優雅地問。那就像和藹的老師在向學生提問一個問題。很簡單的題目。不需太費神。無論怎麼答,得到的下場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