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就是一個雙手沾滿鮮血的罪人,對不起師父,對不起師兄弟,對不起“極天劍莊”,現在竟還要禍害這年輕的生命,唉,就算是將我打下十八層地獄,都無法得到原諒。
“嘭!”地一聲大響。
木屋的小門被鍾無虞無情的撞開,他從一扇門後又再一次地紮進了天地的大門。
無情地天山飄灑著無情而冷酷的雪粒,寒風似鋼刀一般地切割著鍾無虞那張麻木的臉,他的臉已不成人形了,上麵傷痕累累,就連嘴唇上都有皴裂,可,他還在用力的攀爬,尋覓那人間聖物“雪蓮花”。他的衣衫已然汙濁破爛,他的手腳已然潰腫流膿,但,他的眼睛竟還有精神,他的意誌依然還在,他的希望從不曾滅亡。
可,為何,為何啊?
我要犯下天下最不義之事——弑師!毀莊!
“師兄,你瘋了?你瘋了嗎?”
我提著劍瘋狂地追著你們——師兄弟們,“同根生”們。
我手執噬血如魔的“龍隱劍”,見人就刺,見人就砍,遇神誅神,遇佛殺佛,一個個師兄弟們呼天嚎地,血濺劍莊,一刹時,劍莊血流成河,遍地狼藉,屍橫滿地。
“師妹……玉兒……我的好玉兒……你去往何處了?為何,為何要拋下,拋下我?”
“師兄,鍾師兄,你喝醉了,快醒醒,醒醒,你醒來看一下,有多少師兄弟命喪你手,師父一生的心血都被你給廢了,廢了啊……”
“滾,都給我滾,有多遠就給我滾多遠,快滾!”
“哼,我們別管他了,我們趕緊逃命吧,等會,他酒醒之後,我們就等著去見閻王吧,快快快,走吧,趕緊走吧。”
“唉,好好的一個劍莊啊,唉……”
“哎,你說,那大師兄呢?去哪了?”
“你是說蕭師兄,我哪知道,自從劍莊出事,就不見其蹤影,我也甚為奇之啊!”
“唉,真是樹倒猢猻散啊,也隻有各謀前途了……”
……
“籲——”
向前急馳的馬兒突被喝止,兩前蹄高高揚起,馬車內的人差點栽倒,受傷的人更是痛苦。
隻見西門浪的眼裏盡是驚恐與內疚。
“西門兄,你居然連個馬車都不會趕?”蕭無痕笑罵道。
……
“嗖,嗖,嗖!”有三柄劍朝西門浪的麵門刺來,帶著極為強勁的劍風,這劍風厚定如鬆,氣質如竹,堅毅如梅,似讓西門浪都睜不開眼一般。
如此厲害高雅的劍術,任誰也是躲不過的,所以,西門浪是動也不動,躲也不躲,索性是閉上雙眼,可真是等死一般。
難道他真是一心等死?
既是如此,那西門浪的腦袋可要成為一個刺蝟了。
“當當當!”三聲脆響,竟有四人同時落地。
“武當‘鬆竹梅’三位道友,多日不見,劍術可精進不少啊!”
“師太,好說,不過,今日在下懇請師太不要橫插一手,在下與那奸賊的仇怨必是要了結的,假如師太不聽在下之言,就休怪在下得罪了!”
“無量天尊,陸道友所言不差,可冤冤相報何時了,陸道友今日就看在老身的一點老麵上,就放過西門居士吧,況且,老身還有兩個徒兒重傷在身,須盡快趕回峨眉山,才能救治,如耽擱了時日,恐陸道友怕是擔待不起啊!”
“你徒兒受傷幹我等何事?我隻要殺了那淫賊,方能解我心頭之大恨,哼!兩位師弟,隨我上,管他什麼師太,統統斬了!”
那“鬆竹梅”三柄劍並不講什麼道理,旋即就向虛靈師太攻來,三柄劍瞬時就圍住了虛靈師太。
那武當峨眉劍法實是一路,同出一轍,虛靈師太雖以一敵三,好似身處懸崖峭壁之際,隨時會跌入萬丈深淵,可,四柄劍來回攻防,輕靈柔和,優美瀟灑,外人一看,竟會忘記這樣的劍法卻亦是殺人的狠招。
“何當淩雲霄,直上數千尺。”好一柄直上雲霄的“古鬆劍”,真是高人數等啊。
“曾與蒿藜同雨露,終隨鬆柏到冰霜。”那碧翠堅貞的“青竹劍”正好與之契合。
“已是懸崖百丈冰,猶有花枝俏。”再加上這欺霜鬥雪的“墨梅劍”更令其“如虎添翼”。
虛靈師太前日以一人之力鬥那青城狠毒劍招,今日又以單劍之刃獨當此“歲寒三劍”之絕頂劍法,那勝敗之相昭然若揭。
“好你個軟弱的蟲子,我師父幫你出頭,你卻在這裏傻看著,你可真是隻蟲子,永遠隻是一隻蟲子!”
靜月憤憤而道,她已然跳出車外,掣劍在手,向那近旁的“墨梅劍”程墨梅狠命刺去。
卻不料,那程墨梅反手一撩,靜月乃往後退卻十幾步,猶站不穩腳根,搖搖欲墜。
“你,做什麼?你……你真是一隻淫蟲!”
“啪!”地一聲,是手掌打在臉上結結實實的響聲,可被打之人卻無任何呻吟,他在默默承受,隻因他願意承受,他愛的人,就算用劍在他身上刺一萬個窟窿,他亦不會吭聲,不會叫痛,不會流淚。
他雖是一隻“蟲”,可他亦是一百煉成鋼的男人!
他最不願意看到的是自己所愛的人因他而受傷,哪怕是一點點傷。
他扶好靜月,稍細看她一下,確認她無礙,遂反轉,抽出“吐蛇劍”,直刺向傷害他心愛之人的人。
一柄軟劍,看似綿軟無力,卻如蛟龍一般,神出鬼沒,指東打西,繞前繞後,任憑那“墨梅劍”如何變化,劍招用盡,亦討不到好處,反被這“吐蛇劍”反複纏繞,始終是繞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