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堂堂飛龍衛隊紅龍隊長紅衣,愛上一個男人,會不會很奇怪?
——更奇怪的是,這個人還是一個戲子,濃妝豔抹,紅衣每日裏必定會裝作是無意中路過戲台,然後倦倦的抬頭看一眼那戲台上的人,因為化妝,因為長長的戲服,所以顯得那人的身子特別柔,特別媚——如果一個男人,也可以用媚這個字眼來形容的話。
可事實上,這就是真的。
每回路過他的戲台,她都隻是淺淺一眼,便匆匆而過,終於有一天晚上,豔祭被皇帝從皇城遣了過來,她拉著豔祭逛街,豔祭耳聰目明,見了許鳳友在那燈火鼎盛的戲台之上唱戲,一身鳳冠霞帔閃耀耀的讓豔祭移不開眼,在人群裏死活拖著她要擠過去看。
那時候的豔祭還是個很善良的孩子,站在人群的最前麵,津津有味的聽著許鳳友唱戲,那是她第一次見許鳳友,也是唯一一次正眼瞧他,從那以後,豔祭視許鳳友如空氣。
戲接近尾聲,豔祭拉著紅衣往後台走去,後台是戲子卸妝上妝的地方,然後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了一朵小野花——許是剛才從路邊摘著的,燭火下淡藍色的小花朵,抓在豔祭手裏,很是可愛,雖然紅衣不知道為什麼,皇帝要這個女娃娃做未來的白龍衛隊長——那時候的飛龍衛隊,也隻有紅龍衛一隊而已,後來有了白龍衛,再後來,多了個青龍衛,飛龍衛隊的人越來越多,卻越來越不是紅衣所熟悉的飛龍衛隊了,當然,這是後話,暫且不表。
許鳳友才下台,臉上的妝還沒有卸去,豔祭看了,趕忙衝過去,以豔祭當時的身法,許鳳友竟然抓不住她,直到她闖入他的胸膛,雙手鉤著他的脖子,將許鳳友嚇得連話也說不出了,紅衣冷著臉,快步上前將豔祭拎了下來,豔祭抓著許鳳友的衣襟不放,扯落了衣服上的一片金帛,氣的許鳳友臉都綠了,豔祭才緩過神來,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豔祭看著自己手中僅剩的一塊薄薄的金色,超過她手指所有觸碰到空氣的金帛似乎都是被一種看不到的氣場給震散了,落向地麵,像一場華麗的落幕,而另一隻手上,那朵藍色的小花已經被抓壞了,豔祭沒有哭,隻是呐呐的看著自己手裏的花。
“對不起,小孩子不懂事。”
紅衣將發愣的豔祭拉到身後,用自己的身體擋住許鳳友憤怒的視線,紅衣抬眼,麵無表情。
“一句不懂事就完了?他明天還要去鎮長大人家裏演出,如今戲服壞了,還演個屁!”邊上老板幫襯著,見紅衣右手握著一柄精致華麗的長劍,勢頭上便弱了三分。
拿著寶劍出行的人不一定有錢,但一定有實力,名花贈美人,寶劍配英雄,若眼前這棺材臉女子沒有足夠的實力,是絕不能夠帶著把如此華麗的寶劍闖蕩江湖的。
紅衣淡淡的掃了一眼老板,想了想,從懷中拿出一支紅珊瑚珠串釵子遞給許鳳友,本想著是要付給老板銀子了結的,紅衣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士、農、工、商,雖然子虛國商業發達,但是從骨子裏商人是得不到人性上的尊敬的,而戲子,是一種比商人還要低賤的職業,給他錢,就是一種侮辱。
“對不起,小孩子不懂事,至於鎮長那邊的演出,我會解決的,你隻要隨便帶身戲袍就好了。”
紅衣很難得的說了這麼一長串話,棺材臉上甚至還帶著一絲笑容,與戲班子的老板說道。老板一聽說不會耽誤明天的演出,整個人便笑的跟朵黃菊花兒似的。
後台,是戲子化妝和卸妝的地方,許鳳友坐在後台自己單獨的小隔間內卸妝,屋外是一大一小、一紅一白倆女子,大的手拿寶劍,麵無表情的看著不遠處,小的捏著手裏被摧殘的不成樣子了的藍色小花,一臉陰翳,就這兩女子站在許鳳友化妝間外,竟然是生生的將他的粉絲團逼得不能寸進一步——許鳳友雖然才十七歲,卻是青郡府小有名氣的戲子,十裏八鄉的百姓一聽說他要搭台唱戲,都會前來圍觀,卸了妝,鏡子裏的那張臉眉目柔弱,竟是富含女子陰柔嬌媚之態,抹一層油,打上鉛粉,那便是一個真正的、嬌柔的女子。
許鳳友卸了妝,將身上的鳳冠霞帔換下,穿上了自己的衣物——那是一套寶藍色的布衣,袖子略長,一垂手就能拖在地上,穿好衣服許鳳友最後再對著鏡子理了理衣襟,撩開簾子出來,便是一副很奇怪的場景。
紅衣與豔祭木頭一樣立著,她們的對麵是一些時常在他唱戲的時候出現在台下的女子,似乎還個個都是熟識,見了素麵朝天的許鳳友,一個兩個像是看見了肉的狼一樣兩眼發紅。
“鳳鳳我是你的腦殘粉!鳳鳳我要跟你結婚!!鳳鳳我要給你生孩子!!!”
她們的口號整齊劃一,像是訓練了千百遍,十分有節奏以及力道的吼著,向著紅衣這堵肉牆靠來,紅衣麵無表情的臉上略帶一些不屑,將長劍平舉,劍鞘上鑲嵌著紅色的寶石與綠色的寶石看起來也帶著點冷冽。
“嗬嗬。”許鳳友伸手拉下了紅衣高舉的長劍,讓她放輕鬆一點,與邊上的美少女們打了一聲招呼,也正是這一聲招呼,讓許鳳友、紅衣與豔祭狼狽出場。
隔了條街,三人站在一個矮小的牆洞前理了理自己的衣裳,豔祭看著自己空落落的手上早已沒有了那朵藍色的小花,心裏老大不高興,紅衣木著臉看許鳳友,一句話也不說——她就是這樣,不善言辭,說多少錯多少,所以不太愛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