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來者不善(1 / 3)

果然,這些人,一開始就是衝著他來的!

慕容敬軒手上一翻,便將早握在手裏的蓮心丹服下,隨即一臉淡然的看著一行人鬧哄哄的朝他在的地方圍了過來。

儒雅男子雖然在隊伍的最前方,離慕容敬軒最遠,但他身形如風,幾個晃身便來到了慕容敬軒麵前。

隻見他麵帶微笑輕輕頷首,道:“不愧是有京城第一公子之稱的慕容公子,這種境地還能鎮定自若,這份定力真是令在下佩服。”

他一眼便看出慕容敬軒身負重傷,已是強弩之末,根本勾不成威脅,也不急著動手,反而跟他寒暄了起來。

設計京城第一公子,讓他成為自己的俘虜,這樣的成就讓一向沉穩自持的他,也有些飄飄然,急於與人傾吐為快。

而這裏,隻有梁三這些粗人蠢物,所以他唯一的傾吐對象就隻剩下慕容敬軒。

對他的炫耀諷刺,慕容敬軒隻是靜靜的站在那裏。

他的發冠在打鬥中散落了,此時長發披散,隨意的披在肩上,一襲白衫在上藥時已經被他撕裂,血跡斑斑,這樣的模樣,換在旁人身上,隻怕已經是落魄之極,而在慕容敬軒身上另有一種血染的風采。

他隻是往那裏一站,便如光風霽月,氣質高華,讓人渾然不覺得輕賤落魄。

有一些人,是任何逆境都折辱不了的。

因為他在哪裏,那裏便是風景!

“慕容敬軒,我在跟你說話!京城第一公子,就是這樣的教養嗎?”儒雅男子有些惱怒了。

男人,尤其是自視甚高的男子,最看不得的,就是比他出色的人。

慕容敬軒這樣的人,什麼都不說,即使站在那裏,也能讓人心中生出自愧不如的感覺。

那是一種內蘊高華的氣質,像是絕世好玉,無瑕碧碧,溫文蘊藉。

儒雅男子這句話說完,卻隻換來慕容敬軒掃他一眼。

隻一眼,便輕蔑之極,鄙視之極。

他覺得,自己就像是個跳梁小醜,一直盡心表演想要引起主人的注意。

而事實上,也隻是注意而已。

慕容敬軒根本懶得跟他說話,京城第一公子的教養?是誰都可以見識到的麼?

之所以站在這裏聽他廢話,完全是因為蓮心丹的藥效發揮需要時間,而偏偏有個人正幫忙拖時間,他求之不得。

儒雅男子勃然大怒,他本來便心胸狹隘,此刻被慕容敬軒這般對待,立刻便發作起來:“慕容敬軒!你竟然敢看不起我!我要你生不如死!”說著又對慕容敬軒嘲諷道,“希望一會,你還有這樣的骨氣!慕容公子!”

最後四個字說得咬牙切齒。

說罷當先出手向他擒去。

“你沒有這個機會1原本靜靜的站著,仿佛已經放棄抵抗的慕容敬軒終於開口,身形一閃,躲開他的手,隨即趁儒雅男子驚愕難當,心神失守之際,一掌拍向他的胸膛。

“噗”儒雅男子萬沒有想到慕容敬軒竟然還有力氣,猝不及防之下被一掌印了個實,掌中氣勁一吐,硬生生將他打出一丈多遠,一口鮮血灑在了半空。

儒雅男子撐著身體從地上爬起來,看著慕容敬軒的眼神像看見了鬼:“你的武功明明……”忽然他明白了過來,“你吃了丹藥?可以瞬間增強功力的那種?”

說著他仰天狂笑起來,像是聽見了什麼足以讓人開懷大笑的消息。

“慕容敬軒,你竟然服下那種丹藥,哈哈!你這輩子都要毀了啊!哈哈哈!什麼京城第一公子,馬上就要成為曆史了!哈哈哈1

他竟是無比清楚蓮心丹這類丹藥的藥性,幾句話說得張狂又狠毒。

慕容敬軒臉色都沒變一下,依舊是那番溫潤如玉,身姿風流,他逼退儒雅男子後沒有追擊,而是幾劍將包圍圈撕出一個缺口,縱身離開。

梁三等人見慕容敬軒那一掌將他們心中的高人打飛吐血,早就嚇得幾乎癱軟在地,慕容敬軒突圍而去,他們愣是不敢追上去,隻是轉過頭眼巴巴的看著儒雅男子。

“廢物1儒雅男子看著他們望過來的眼神,冷哼了一聲。

反正他也隻是拿他們做掩護而已,也沒想靠他們抓住慕容敬軒,倒也沒有做出什麼懲罰,“跟上去!放心,他吃了丹藥,隻要等他藥效一過,把他帶回來就行!沒讓你們去送死!”

吃他這麼一說,梁三等人像是吃了定心丸,連忙朝著慕容敬軒離開的方向追去。

慕容敬軒才縱身飛出不遠,身形在空中搖搖欲墜,竟是差點跌落下來。

計算了一下時間,才兩刻鍾多點,還沒有半個時辰,怎麼藥效……

來不及細想,他不再施展輕功,而是改為在林中奔行。

這一側的樹叢茂密,枝葉叢生,能更好的掩飾身形,但當慕容敬軒一路奔至懸崖邊時,卻不免對自己的選擇有些懊惱。

想不到,竟然選了一處絕地。

儒雅男子一路追來,見慕容敬軒竟然站在懸崖邊上。

一臉大驚,沒有再出言相激,反而好語相勸:“慕容公子,你已經沒有退路了,跟我回去吧!我保證不傷你的性命!”

“我為什麼要相信你?”即使身處絕境,慕容敬軒依舊風輕雲淡。

這番作態看得儒雅男子直暗恨不已,麵上卻不能顯示出來:“如果我們要殺你,就不會帶這麼一群人出來。”

說話間,梁三等人也上氣不接下氣的趕了過來。

“為什麼要抓我?”這是慕容敬軒一直以來的疑問,“希柔在你們手上?”

埋伏、追擊他的這群人,不屬於他認識的任何一個勢力,卻不知道對方圖謀的是什麼?

“自然是有所求,我不能透露太多。慕容小姐一切安好,隻要慕容公子你跟我們走,我們保證立刻放了她!”儒雅男子連忙說道。

“而且慕容公子你剛剛服下的那種藥性極其霸道的丹藥,我們那裏也有人可以解。慕容公子既然有這種藥,就應該知道,服下這種藥,有很大的可能,是會功力全廢的。”他斟酌著對慕容敬軒說道。

每一句話都點著慕容敬軒的軟肋上,這名儒雅男子,武功不弱,智計過人,也是一個人物。

慕容敬軒默默的聽著,他白衣染血的長身立在懸崖上,卻自有種風流體態,讓人如臨畫境,舒適安然。

青山,遠黛,綠林,蒼穹,白衣上幹涸的血跡,定格成一副潑墨山水畫。

儒雅男子等著他做決定,或者,也是在拖時間,等慕容敬軒服下的藥效過去。

忽然,慕容敬軒的腳往前跨了小小的一步,這一步讓儒雅男子驚喜不已,以為他聽進了自己的話,已然答應。

就在他因為驚喜,心神為之一鬆之際,慕容敬軒向前跨出的腳使力一跺,整個人像一隻箭射向懸崖下。

烈烈風聲中,他的聲音朗朗響起:“告訴你的主人,這筆帳,慕容敬軒記下了!有機會一定去拜訪他!”

儒雅男子衝到懸崖邊上,向下望去,然而除了一片蒼茫,什麼也看不到。

綠柳院內,時緋雨被香雪唐僧般的念叨逼下了秋千,香雪早早便端了一碗綠豆湯在一旁候著。

“小姐,渴了吧?嚐嚐這個。”

“哦。”時緋雨伸手便去接,感歎著說,“我的香雪好賢惠啊!唉,如果以後你不在我身邊,你家小姐我得多悲慘啊!”

香雪嘟著嘴,道:“香雪永遠都會在小姐身邊的。”

時緋雨看著香雪一臉的認真,欲要端碗的手轉而在她頭上敲了一記,才端過碗:“說什麼傻話呢?你遲早都是要嫁人的啦!陪什麼一輩子。”

“不!我一輩子都要在小姐身邊。”

對於香雪的執拗,時緋雨很無奈,決定閉嘴結束這雞同鴨講的對話。

反正,有機會,她是一定要把香雪弄出王府安頓好的,而且要離鳳燁天那個變態遠遠的才行。

這樣,她才能走得安心。

想到那天見到的無比震驚和羞恥的一幕,時緋雨斂下眼眸。

她絕對不會再給鳳燁天傷害香雪的機會了!

不明白為什麼沒有愛也可以做出那樣的事情,或許,那隻是女人的想法而已,男人的話,隻要有需要,什麼人都可以的吧?

對她是不是也是這樣?

她,並不是特別的。

身份暴露後,在鳳燁天的眼裏,不再是仇人之女的身份的她,地位也就隻比發泄的玩物高一點而已。

掛著王妃的頭銜,待遇當然要比別的女人好一點,所以才給自己體麵吧?

時緋雨有些自嘲。

看著自家小姐喝著喝著又有點神遊物外的恍惚,香雪擔心不已。

其實她心裏明白,雖然在人前,小姐一樣的笑,一樣的開朗,一樣的跟她玩鬧,可是怎麼看,都跟以前不一樣了。

真的不一樣了。

小姐的笑容裏,有了淡淡的哀愁和勉強,再也不像初到來時那般的純粹。

看著這樣的小姐,香雪忽然有種感覺,小姐就像盛開在陰影處的花朵,隨著陽光的減少日複一日的凋落。

她一點也不喜歡這種感覺,非常的不喜歡。

——可是,她也是遮住陽光的凶手之一。

是她扼殺了小姐生命中的光芒!

香雪用雙手捂住了臉,淚水淌淌而過,順著雙掌間的縫隙蜿蜒滴下。

“乒”忽然她聽見碗掉落在地上的聲音,隨後是自家小姐的一聲驚叫。

顧不得抹去臉上的淚水,香雪驚慌失措的抬頭查看發生了什麼事情。

“小姐,小姐,你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時緋雨指了指地上的瓷碗的碎渣,皺著臉一臉的委屈說道:“不知怎麼的手忽然滑了一下,我的綠豆湯哪!可惡,我才喝了一……香雪,你怎麼哭了?”

正待向香雪訴苦的時緋雨回頭便看見她臉上未幹的淚痕。

再看她一臉驚慌的表情,時緋雨不禁又好氣又好笑:“隻是摔破了一個碗而已,看把你嚇得……別哭了,妝都化了哦!好醜哎1她故意逗香雪。

見她誤會,害怕她追問的香雪臉上的緊張頓時一鬆,說道:“小姐你也不小心點,傷到手沒有?我看看!”

“碗摔在地上啦,怎麼會傷到手啦?香雪你真是……”雖然這麼說著,但到底拗不過香雪的堅持,時緋雨認命的將手伸出去讓她檢查。

香雪細細的查看著時緋雨那雙膚色如雪,細膩柔滑,瑩瑩如玉的纖手,確定上麵並沒有一絲傷痕後,一顆心方才落地:“還好還好,一點也沒有傷到,也幸好那碗綠豆湯並不燙,不然燙到就慘了!小姐!你也不小心一點!老是毛毛躁躁的,香雪的心髒一點也不堅強,你難道想嚇死我嗎?要是王爺知道……”

見香雪的唐僧病又發作了,時緋雨頭都大了:“香雪,我不是故意的啦!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心中一悸,碗就掉了,我下次一定注意好不好?至於鳳燁天……”她撇撇嘴,“他才沒功夫關心我呢1

話音剛落,鳳燁天低沉中帶著絲慵懶的聲音便在她身後響起:“誰在說本王的壞話?”

香雪立刻跪倒在地上,“王爺。”

鳳燁天看都沒看她一眼,越過她直直朝時緋雨走去,“本王問你話呢,緋雨。”

時緋雨正抬頭望天裝什麼事都沒發生呢,見鳳燁天故意這樣問道,再不答話這個反複無常的家夥可能就要怒了。開始絞緊腦汁的轉移話題:“哈哈,今天天氣真好,桃花……不,樹好漂亮啊1可是這麼美好的時刻為毛她就這麼悲催呢?好像每次說他不好的時候都會遇見他在抄…

真是流年不利,時緋雨想著自己要不要挑個時間去上下香,洗洗黴運,最近遇上的全是倒黴事!

“這麼拙的話,第一次都不管用,你覺得第二次用會成功嗎?”鳳燁天說著來到她身邊,還未觸到她,便聞到她身上的極香,很好聞的味道,讓他的心下意識的就放鬆下來。

“哦,嗬嗬,原來已經用過一次了呀?”時緋雨撓撓頭,決定換一個,“那個,今天好巧啊,怎麼你會來這裏?”

鳳燁天摟過她,讓她依在自己懷裏,道:“如果本王沒有記錯,這裏好像是我的別院吧?”

時緋雨再次幹笑,心裏卻快抓狂了,為什麼她說話的技巧這麼拙,她都有點看不起自己了!

就在她憋了半天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鳳燁天撫了撫她的頭發,問道:“這些天在幹什麼?”

見他沒有再跟她糾結之前的話題,時緋雨大大的鬆了口氣,雖然覺得他的問題有點奇怪,卻沒有太在意:“還好,就是蕩蕩秋千,曬曬太陽,吃吃東西。”

她以為他說的是在綠柳院的日子,鳳燁天也沒有糾正的意思。

時緋雨極力的誇讚著綠柳院:“你這個院子好漂亮啊!竟然種了這麼多桃樹,可惜還沒到結果子的時候,不然我就可以大吃特吃了。”語氣很是遺憾。

鳳燁天有點想笑,問她:“別人都是看桃花,你卻盡想著吃的。這麼喜歡吃桃子,難道你是屬猴的?”

時緋雨點點頭,很驚奇的看著她:“你怎麼知道的?”語氣很有些崇拜。

原先的那個時飛雨,鳳燁天記得,是屬馬的。

每一次聊天,都可以從零碎的對話中得到她不同於時飛雨的信息。

她真的不是時修的女兒,而是上天賜給他的……妻子。

不知道為什麼,每次想到這個詞,心裏總會有股暖流緩緩淌過,那原以為已在三年前冰凍死去的心,也漸漸的溫暖了起來。

隻是……

“要是能一直呆在這裏就好了。”聽著時緋雨的感歎,鳳燁天臉色沉了沉,問道:“你喜歡這裏?不想回王府嗎?”

沒有聽出他的不悅,時緋雨點點頭:“這裏比王府好,安靜、單純、與世隔絕,王府太複雜了,我每天都過得好累。”尤其是在應付你和應付你的那些女人的時候,更累。

時緋雨心裏想著,卻沒有把話說出口,她才不想惹得鳳燁天生氣,到時候,吃虧的還是自己。

但是,真的很累埃

一直提醒自己不要把心放進去,但是,再這樣日複一日的相處下去,她不知道還管不管得住自己的心。

明明知道是不會幸福的,卻難以抑製。

幸好,每每將要淪陷時,都會被鳳燁天一再的傷害和麵對那些女人時的疲累弄清醒。

時緋雨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她原本生活的那個世界,長期接受的教育和內心的驕傲,都不允許她與別人共用一個丈夫,哪怕再愛!也不會!

而鳳燁天,他在這裏高高在上,從小被灌輸的思想跟她完全是不一樣的,他不會明白她的堅持,也不會明白她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這個世界,三妻四妾是最平常的事,或許尋常的百姓人家會因為恩愛而隻擁有一個妻子。但鳳燁天是王爺,甚至他還有問鼎皇位的心思,這樣的人,即使他不要,也會有人絡繹不絕的把人送到他的床上。

而他日後若成為了皇帝,為了各種各樣的利益和理由,聯姻,安撫重臣,他身邊的女人隻會越來越多。

到時候,誰還想得起,時緋雨是誰呢?

就連日後他的妻子,王妃乃至皇後這個位置,都不是她的,因為他心裏還有另一個人,他心愛的,雲葭。

自己隻會成為他後宮眾多女人的一個,或者,連這個位置也不會有,誰讓她掛著的,是時丞相之女的身份?

聽了她的話,鳳燁天久久都沒有說話,他不說話,時緋雨也不想說,兩人就這麼靜靜的相依相偎的站在桃樹底下。

秋風吹起落葉,在地上打著旋兒跳舞,掃過草地掃過青苔,最後隨風滾向了遠方。

時緋雨頭靠在鳳燁天的肩胛後,突出的鎖骨鉻得她的額際有些疼,便踮了踮腳,又動了下腦袋,在他懷裏拱了幾下,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好後,發出一聲快樂又滿足的貓叫一樣的聲音。

鳳燁天低頭看了看懷裏的可人,她是這麼的單純和容易滿足。和她在一起,他的心特別的寧靜,那是一種不同於平時的放鬆,就像以前跟母妃在一起一樣。

他不自覺的拿時緋雨跟雲葭相比,跟雲葭比起來,時緋雨更堅強更有活力,很少依賴他,什麼事都喜歡自己解決,不用自己幫忙甚至還幫了自己不少忙。

雲葭則更柔弱,以前相戀時,凡事無論大小都要找自己,那嬌弱無助的樣子讓人憐惜,所以習慣了不拒絕她的任何要求,替她做所有的事。

但到最後,她嫁給了鳳皋日。

鳳燁天閉了閉眼,心裏滿是苦澀。

不能怪她,雲葭那麼的柔弱,向來都是自己給她安排好一切,替她將所有的事都解決了,不讓她有一絲一毫的憂心。那時自己不在,她根本應對不了鳳皋日和她父親的逼迫。

隻是……

心裏忽然模糊的掠過一個想法,如果那時那個人是緋雨而不是雲葭的話……

是她的話,她會守住自己等他回來的吧?

不遠處的長廊裏,林利平和淮安兩個人並肩站著,看向相依相偎的兩人。

“少主似乎越陷越深了。”淮安皺著眉看著這一幕,臉色沉鬱。

調開投注在相依偎的兩人身上的視線,林利平轉頭看了他一眼,漫不經心的道:“事情還沒嚴重到那個份上,別打那個主意,淮安,你承擔不起少主的怒火的。”

聽了他的話,淮安臉上的表情並沒有鬆懈:“還不嚴重?少主剛剛從宮裏出來時,那眼神那表情,你沒有看到嗎?可是一見到王妃,不,聽到王妃的聲音,他的神情便緩和了下來,怒氣衝衝的步伐也放輕了。”

他頓了頓,“三年了,自少主性情大變以來,我從來沒見過除了雲貴妃外還能這麼牽動少主情緒的人,不管她是不是時修的女兒,她的來曆不明始終不能讓我放心!”

因為說得太快,說得太多,淮安急促的喘息了幾聲,才繼續說下去:“我發過誓,絕對不會再讓少主受到任何傷害了1

“來不及了。”

忽如其來的話讓淮安怔了怔,隨即苦笑出聲:“沒錯,已經來不及了。早知道……”

他重重的歎息了一聲,沒有再說下去。

“其實不用這麼防範王妃,自她嫁到王府,並沒有對少主有過任何不利的行為,反而幫了我們不少忙。你對她偏見太深了1林利平皺了皺眉,對淮安對時緋雨的敵意很不解。

“她背負著時修女兒的身份,就由不得我不對她偏見!”淮安冷哼了一聲說道。

“我覺得,少主可能知道王妃的來曆。”林利平的懷疑不是沒有理由的,從他跟王妃接觸的幾次,從王妃跟他說的一些奇怪的話,似乎少主對王妃的來曆很清楚。

“你確定?我到現在都還沒查出有關王妃的來曆,一點痕跡都沒有,就好像,她是憑空出現在王府裏的。”淮安對林利平的話很重視,畢竟身為少主的替身,很多事情比自己知道的多。

“直覺,我說淮安啊,與其在這裏擔心,不如找個時間問下少主。”

淮安沒有吭聲,他不是沒有問過,隻是一問起,少主便說讓他不要插手這件事,他心裏有數。

他總是覺得,少主是被那個女人迷住了,才會不追究這事。

“其實……這樣也不錯。”林利平悠悠歎了口氣,“少主一直不能忘情於雲貴妃,但她卻已經是鳳皋日的女人,甚至心心念念要當皇後,我看她,未必不是將少主的一片真情當籌碼,來爭那個位置。如今有王妃,少主的心思多少從雲葭那裏收了些回來,王妃再來曆不明,少主傾心她總比再把心思放在雲貴妃身上的好。”

淮安剛想反駁,又聽起林利平說道:“至少,比起雲貴妃,跟王妃在一起的少主要快樂許多。隻有忘了雲貴妃,少主才能真正的從三年前的傷痛中走出來……淮安,你我有多久沒看見少主笑了?”

聽到這裏,淮安終於不再說什麼。

他知道,林利平的話是對的。

三年前那場大變後,少主的性子由溫和淳厚變得冷酷無情,也變得陰冷暴戾,再也沒有半點當年溫柔多情的少年模樣。

身為下屬,對於少主性情的改變是歡喜的,因為隻有這樣的人,才能夠在血雨腥風的權利鬥爭中生存下來;但做為從小看少主長大的長輩看來,卻為少主心疼不已。

“王妃現在是惟一能走進少主心底的人……淮安,除非一切確實,否則,不要打那個主意。”林利平鄭重的說道。

淮安看著遠處依偎著的兩人,少主的背影被桃樹的陰影掩蓋著,隱隱的有些看不清晰,但圍繞兩人的氣氛如此的寧和安詳,看著看著,他眼前一個恍惚,仿佛看到了三年前的少主站在那裏,一臉沉靜,目光溫和。

“淮安?”

“我知道了。”回過神,他低低的應道。

聽到他的回答,林利平隱隱鬆了口氣,他還真怕淮安一個衝動,擅自對王妃做些什麼。

以少主對王妃的上心,如果王妃真的出了什麼事,隻怕要出大亂子。

依偎著鳳燁天,時緋雨感覺到內心前所未有的寧靜,一時間竟覺得此刻如此美好,要是時間永遠停留在這一刻就好了。

正想著,忽然……

“咕嚕嚕”一陣奇怪的聲音在兩人之間響起。

鳳燁天有些疑惑的低下頭看去,正看到時緋雨飛快的用雙手捂著肚子,滿臉通紅。

他一愣,忽然明白過來,嘴角慢慢的往上翹,然後雙唇一抿,拉了下來,即使這樣,嘴角的弧度還是越來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