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尋找高人(1 / 3)

戰栗地跪在地上的侍從,身體簌簌發抖:“貴妃說,北域王……北域王陪王妃散心去了,並未在王府,所以……”

話還沒說完,鳳皋日已經一腳朝他踹了過來:“廢物!連個人也請不來……滾1

那侍從顧不上疼痛,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邊滾帶爬的退了出去。

鳳皋日牙齒咬得咯吱作響:“來人!擺駕議事廳!傳時丞相1

什麼散心,鳳皋日根本就不相信,根本就是鳳燁天故意推脫的借口。

朕一國之君,主動低頭願意認錯已經是大損顏麵了!鳳燁天,難道你要我當眾罪己,還你公道麼?你也太得寸進尺了!難道以為朕真奈何你不得嗎?

鳳皋日怒氣衝衝來到議事廳,時修還沒到。

他在議事廳坐了一會,怒氣不消反漲,連遲遲不至的時修也被他扣上了一個“擁功自重,不遵皇命,遲滯不行”的大帽子痛罵了一頓。

大肆發泄了一場後,鳳皋日忽然想起一個一直被他遺忘了許久的人。

那人曾經在鳳燁天回京都那天求見過他,預言了許多以後會發生的事,可惜當年自己正意氣風發,以為鳳燁天還是曾經那個性格溫和仁懦的三弟,並不難對付,以妖言惑眾之罪將他關進了天牢。

現在看來,當年他所說的許多事都應驗了。

這個人是神人啊!想著鳳皋日忽然激動了起來,如果能得到他的相助,鳳燁天算什麼?這樣算無遺漏的才能,便是神仙下凡也不過如此,說不定日後一統天下,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日後他會成為天下共主,鳳皋日的心一下就火熱了起來,連現在被鳳燁天逼得狼狽不堪的局麵似乎也已經變成他手握智珠,成胸在握了一般。

當務之急便是先找到那位高人!想著鳳皋日立刻大叫道:“來人!擺駕天牢1

一旁的近侍連忙上前道:“陛下,時丞相正趕往宮中。”

鳳皋日瞪了他一眼,大手一揮:“要是他來了,讓他自己打道回府,朕要有事要辦1宣他進宮便磨蹭個半天,對付鳳燁天也拿不出什麼好主意,這一切都讓鳳皋日對時修失去了信心,自然也就失去了尊重。

更何況,現在有個算無遺策的治世能臣在他麵前,鳳皋日又怎麼會再看得見時修呢?

一行人便浩浩蕩蕩的擺駕天牢。

剛剛跨進天牢的大門,為了表示自己禮賢下士,決定自己親自進牢裏請人的鳳皋日便被一股令人作嘔的惡臭給熏了出來。

“這……這什麼氣味?”

一旁看管天牢的將領連忙上前一步說道:“稟陛下,這牢房乃至陰至穢之地,天牢更為其中之最,陛下萬金之軀,不宜涉險,以免穢氣衝撞了龍體,找人的事還是讓屬下代勞吧?”

鳳皋日看了看那陰暗中不停散發出陣陣惡心氣味的大門,又看了看那將領,猶豫了一會,最後點點頭,說道:“準了!記住,務必對先生恭敬有加,不可有絲毫怠慢1

“是!請問陛下要找的人姓甚名誰?”那將領再問道。

鳳皋日努力的回想了半天還是想不起那人的名字,印象中隻依稀記得那人的麵貌清秀,一身風骨不凡,眉眼間有股清氣縈繞,對了,那人的名字裏好像有個禾字,“你就大叫禾先生,有人應你便帶上來,那人風骨不凡,氣質清貴,不可認錯了1

“是!”那將領領命後滿頭大汗。這天牢裏暗不見天日,便是天皇貴戚,到了這裏也是衣裳襤褸,麵有汙穢,陛下說的風骨不凡,氣質清貴,要怎麼看啊?

鳳皋日不知道那將領所想,一臉焦急的在外麵不停的走來走去,心裏迫切難當。

幸好他也沒有久等,不過一會,將領便一臉古怪的領了一個人出來。

“稟陛下,禾先生帶到。”

隻見那人步履從容,行動間衣帶當風,風骨清奇,自有種凜然貴氣在外,從天牢那種汙穢不堪,與之在外麵相隔甚遠都能聞到臭味的地步出來,竟沒有一絲穢氣纏上他的身體。

遠遠的還看不清楚,隻憑著那人的行為動作,鳳皋日便知道,那便是他要找的人了!

於是不等那人靠近,他便急切的衝上前去,一臉求才若渴的拉著那人的手,聲音短促而急切:“先生可讓朕好找啊,還請先生救我!”

說這話時,鳳皋日一臉的殷勤懇切,仿佛他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仿佛他真的渾然不知那人的所在。而忘了他現在在的地方,便是他下令將人關到這來的天牢。

鳳皋日話剛剛說完便一撩衣擺,竟是要跪下來。

這舉動把他身後一眾人等嚇得不輕,那人似乎也被這一忽如其來的舉動給嚇到,眼看皇帝就要跪下,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鳳皋日的目光一刻也沒有離開過他身上,眼見他看著自己跪下卻一點動作也沒有,眼底閃過一道寒光,心裏已經想好,一旦他生受了自己這一跪,不管他才能再逆天,隻要過了鳳燁天這一關便尋個由頭殺了他。

太驕傲自負的人,便是真有才,也不過是些虛才,當不了國士!便是國士,也受不了自己這真龍天子的一跪!

就在他的膝蓋即將沾地的刹那,那人像是忽然驚醒過來一般,慌忙跨前一步拉住他,雙膝一彎,便跪了下來:“夏禾何德何能,能受陛下至尊天子一跪,陛下折煞我了!”

鳳皋日適才還陰沉無情,動了殺心的心,被他這一跪,頓時酣暢無比。

他麵前的是誰?是位算無遺策,有佐世之才的高人啊!

便是這樣的人,見到他便毅然下跪,更稱他是至尊天子。這不是證明,他和鳳燁天之間,他才是天命所歸,才是真正的天子,鳳翔國的皇帝!

鳳皋日一直蒙在他心頭的陰霾一下便散了去,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他仰頭大笑道:“好好好!夏先生有國士之才,與朕相見即歡,朕欲拜先生為參政知事,不知先生願否?”

夏禾微笑:“陛下但有所用,夏禾不敢推辭。”

鳳皋日聞言喜上眉梢,迎頭又是一陣大笑,朗笑聲中他高聲道:“來人!擺駕回宮!朕要與夏先生促膝長談1說罷朝著不遠處的馬車一振袖,請道:“先生請行。”

夏禾恭敬的一拱手:“不敢,陛下先請。”

鳳皋日收起笑容盯著他,夏禾臉上神情未變,再次出聲道:“陛下先請。”

“好!”鳳皋日喝了一聲,笑容再次爬上他的臉,他上前牽起夏禾的手,“既然如此,朕與先生一道,請!”

見狀,夏禾也不再堅持,與他一同向馬車走去。

一路上,有意無意,他總是要落後鳳皋日幾步,在他人看來,便是他跟隨在皇帝的身後,而不是並肩而行。

這一幕落在鳳皋日眼裏,更是讓他心情愉悅非常。

這麼一位才能過人的佐世能臣在他麵前如此的謙恭和順服,並處處表現對他的推崇,真是讓他由不得不生出一種自己是天下雄主的感覺,自豪感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也讓他對這位自稱夏禾的高人,印象更好了。

他甚至在考慮,參政知事這個位置是不是太低了,要不要封他為翰林學士?隻是有鳳燁天盯著,這個位置不太好到手,況且時修那裏也不一定會同意。

想到這裏,鳳皋日隻得打消了繼續給夏禾加官的想法,隻是他的心裏,對夏禾卻是多了一點愧疚和對時修的不滿,當然,還有對鳳燁天的恨意——這麼能幹,這麼好,這麼深得朕心的臣子,卻不能給他應得的,能夠施展才能的地位,真是太委屈他了!而自己作為皇帝卻連一個官位也沒辦法做決定,也太令人不堪了!

正心煩意亂間,忽然聽見夏禾的聲音在一邊說道:“陛下不用心憂,有夏禾在,定當為陛下排除萬能,再無憂心煩惱。”

鳳皋日心中一震,驚道:“先生知道朕心中所想?”

“小道罷了。”夏禾微微一笑,解釋道,“察顏觀色,由細微處便可得真知,不過細心而已。”

“世人都懂這樣的道理,卻沒幾個人真正能做到先生這樣,先生過謙了。”鳳皋日是真心的稱讚。

想他從小便生活在人心複雜的宮廷裏,不父不母不兄不弟的,尚且還沒有這份能力,可知人心兩字,到底有多難懂。

夏禾這次微笑著卻沒有再說話。

有些話,一說,是謙虛,再說,便是矯情了。

待上了馬車,鳳皋日便斂去了臉上的笑容,表情變得嚴肅起來,整個人自然而然的散發出一種威嚴之氣,這是長期身處高位,生殺予奪才能養成的氣勢。

“那日,先生在朕麵前慷慨而談,談及以後之事,到今天無不一一呈現,朕悔不當初,不聽先生之言,以至於此。如今朕的境況如何,想必不說,先生也了然於心。朕現在該如何行事,還請先生教我!”

說完鳳皋日跪坐著一揖到底,一副虛心受教的態度。

到最後,還是不忘試探我啊!

鳳皋日,你的疑心也太重了——一位梟雄或者一位英主,最大的共同點便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沒有海納百川的心胸,沒有信任寬容的容人之量,又怎麼能夠令得下麵的人死心塌地,恨不能效死呢?誰都怕狡兔死,走狗烹,誰又願意功成而不能身退呢?

憑這點,你就永遠比不上鳳燁天!

夏禾心中不屑,他連忙傾身扶住鳳皋日的雙臂,將他托了起來:“陛下請勿再有這樣的舉動,夏禾萬萬生受不起。”他頓了頓,又道,“陛下萬金之軀,應該以自身為己念,日後行事千萬不能再像今天這樣有輕率舉動。要知道,陛下您是天之子,代天巡狩,這四方都是您拱內之民,都要俯地仰視您。您的一舉一動,不僅代表著你的自身,更代表著諸天的意誌。不是任何人都能承受得起的。”

“對,對!先生說得極是1這一席話算是說到鳳皋日的心坎裏去了。

對啊,自己是秉天之意誌下轄萬民的天子,代表的是諸天的意誌。

朕的命令就是法旨,朕根本不用像誰彎腰曲膝,也沒有任何人能受得起自己的俯首低頭,就是微微的示弱,也是不行的。

天之威嚴,不能有任何折損。

鳳皋日的底氣因為這一席話,忽然就足了起來。

“先生說得沒錯,朕以前錯了!”意氣風發的說完這句話,他忽然想起鳳燁天的事,蓄滿的氣勢一下又泄了下來。

鳳燁天自北域歸來後,一直鋒芒太盛,無論他怎麼處心積慮的打壓,都沒有任何作用,反而讓他在朝堂上一點一點的站穩了腳根。

這次先是調查鳳燁天在前,搜查北域王府在後,街上又滿是北域王功高蓋主,皇帝欲除之後快的謠言。

如果他不做出什麼動作的話,鳳燁天一定會抓住這次機會向他發難的。

甚至……清君側。

想到三年前的那件事,鳳皋日慢慢閉上眼,心中一片冰冷。

反正鳳燁天的兵符已經到手了,幹脆一不做二不休,讓雲葭把鳳燁天誆進宮裏,斧光燭影……

就在他的殺意越來越盛時,夏禾的聲音淡然的在他耳邊響起。

“陛下,您的心境亂了。”

鳳皋日霍然睜開眼,緊緊的,一瞬不瞬的直視著夏禾,在對上他夷然不懼,一派雲淡風輕後,那暴戾的,凜烈的殺意緩緩的褪去。

半晌,他長出了一口氣,道:“沒錯,朕的心亂了。多虧了先生提醒。”

除掉鳳燁天的事,一定要從長計議,別的不論,這樣的非常時刻,鳳燁天一定會做足了防備,不會讓他有可趁之機的。任何的輕舉妄動,不僅除不掉鳳燁天,甚至一個不慎,還會授之以柄,給他堂而皇之問難的機會。

他,太急切了。

可是……真的很想讓鳳燁天死啊!

隻有他死了,他這皇帝才真正做得安心,才不會,日日被噩夢所擾,憂心忡忡!

所以,鳳燁天,一定要死!

但是,一想到還是要向鳳燁天低頭,鳳皋日就覺得無比的不甘和屈辱。

原本這之前就已經和時修商量後的,他當時也沒覺得什麼,但跟夏禾一番交談過後,鳳皋日的心境就變了,再不能忍受哪怕一點點的弱勢。

他是天之子,連他都要向鳳燁天低頭,那不就代表鳳燁天比天更高?

“陛下放心,天將降大任於斯人時,還需勞其皮膚,餓其筋骨。鳳燁天不過是陛下通向萬古英主的道路上,諸天給予的試驗罷了。稍微的示弱,不是折辱,而是陛下智慧的體現啊!上天,也會因為陛下的睿智和忍辱負重,對陛下更加寵愛的。”仿佛是為了抒解他的不甘,夏禾的話再次響起。

安然跪坐在車內的夏禾,衣袂隨著馬車的顛簸起伏而飄然翻飛,那淡泊的,淡定的,怡然的態度,仿佛他身處的不是狹窄的車廂,而是金馬玉堂的殿堂。

他的從容姿態感染了鳳皋日,讓他暴躁的心情鎮定了下來。

“先生說罷,朕該怎麼做?”

“陛下這樣就對了!陛下需記住一點,心無所懼,便事無所懼。鳳燁天再厲害,再有才能,再武力通天,他也不過是一個北域王!他憑借能和陛下叫板的,不過是擁北域三十萬雄兵自重,才能不把陛下放在眼裏。

但是,陛下,您的登基畢竟是名正言順,天下歸心的。您才是鳳翔國的皇帝,鳳燁天的君上。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上,鳳燁天便是再有心,他也不能對陛下您做什麼,除非……他想要謀逆……”

夏禾說到這裏微微一笑,“可是,連上天也在幫陛下埃鳳翔現在的局勢,不是武力便能夠解決的,鳳燁天是絕對不敢起兵謀逆的,所以他才會放棄北域的經營,回到京都,在朝堂上跟陛下你競爭。這片繁華的天子都城,是陛下您的直屬,在這裏,我們為什麼要懼怕他呢?更何況,鳳燁天並不是沒有弱點的1

鳳皋日皺了皺眉:“鳳燁天的確有弱點,但那是以前的鳳燁天,現在,朕有些看不清了。朕明明以為雲葭是他的弱點,他對雲葭也的確不同,但是,僅僅也隻是不同……甚至,那種不同現在正在漸漸減淡……”

這也是他一直感到棘手的原因。

滿門被殺,自小一起長大的同伴與之成為仇敵,鳳燁天的生命中唯一的溫情便隻剩下雲葭了。

可是偏偏,即使抓住了他的這個弱點,鳳燁天也一直抵抗著不受他的控製。

而且,這個弱點的作用現在正在漸漸的減退——在雲葭一而再,再而三的充當他的說客去說明鳳燁天時。

夏禾輕笑,他的笑聲悠然:“陛下,您錯了。”

鳳皋日有些錯愕:“朕錯在哪裏?”

“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曾經善良溫和的三皇子,雖然在大變後性情大變,但內心總有處地方是柔軟的,永遠都不會變。雲貴妃對他的影響力降低了,說明在另外一個地方,某些人或事情對他的影響力升高了。”夏禾說到這裏,忽然目送遠方悠悠歎息,“其實雲貴妃這步棋,陛下走錯了。在鳳燁天自北域回城的時候,陛下不僅不應該讓雲貴妃去充當說客,而是應該當是眾臣的麵,將雲貴妃贈予,不,是嫁予他1

“放肆!”鳳皋日聽到這裏,再也忍不住的拍案而起,發怒衝冠,“你膽敢……”

夏禾直視他,目光炯炯:“陛下!雲貴妃於陛下,不過是棋子而已!以一枚棋子換江山穩固,萬代千秋,難道陛下不知取舍嗎?

當眾嫁雲貴妃於鳳燁天,於陛下百利而無一害。鳳燁天娶了貴妃,即使他們曾經情深似海,他也是不君不臣!誰還會站在他那邊,他又憑著什麼對陛下起兵呢?陛下對他,可是割愛至深啊!

鳳燁天若是拒絕,雲貴妃對他定生怨懟,徹底倒向陛下這邊,陛下稍用手腕,鳳燁天又能翻起多大的浪花?日後他就是起事,就憑這件事,世人對他也會是多有苛刻,應者無幾。

此事無論成於不成,於陛下是一個成人之美,為國之棟梁寧肯忍痛割愛的賢名。對鳳燁天……”

夏禾沒有再說下去,因為他已經從鳳皋日的眼中看到了強烈的悔恨。

再說下去,顯示的不是自己的智計無雙,而是襯托出帝王的無能了。

鳳皋日的確是悔恨不已,他沒想到,一個雲葭,竟然能夠發揮出這麼大的作用。

一個女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反而單蠢至極的女人,竟然能夠在他和鳳燁天的博奕中,左右到兩者的平衡!

他忽然有些後怕起來,還好,自己對女人一向都是玩玩而已,要是像鳳燁天這樣動了真情,最後若是反被背叛,真是想想都讓人不寒而栗。

鳳皋日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先生大才,朕,受教了。既然錯已鑄成,那朕現在該怎麼做?”

“該怎麼做就怎麼做1夏禾答得斬釘截鐵,“陛下之前無論是對北域王的調查還是對王府的搜查,那都是正常的司法程序。既然沒有錯,也就不需要向他交待什麼。之前陛下找雲貴妃代為說情,本身除了是一種示弱的信號,更表示陛下您承認了這次事情您是有心算計的。既然北域王故意避而不見,那明日的朝堂上,您便可以當眾宣布,北域王是無辜的,溫言撫慰過後厚賞壓驚,同時對刑部尚書劉大人剛直不阿,秉公執法的行為,也要大加褒獎,重重賞賜1

這一計策一出,鳳皋日眉飛色舞,不禁大叫一聲:“好!”

這一聲極大,極響,極亮,驚得前方拉車的禦馬四蹄踏空,習律律的驚叫起來。

“陛下,出什麼事了?”侍衛們趕緊製住驚馬,裏裏外外將馬車圍了一圈,聲音慌亂。

“沒事1鳳皋日沉著臉大手一揮,“繼續前進吧1

“是!”

馬車繼續軲轆軲轆的向前駛去,鳳皋日轉過頭,見夏禾一副正襟垂坐,似乎一點也沒有被剛剛的意外影響到的淡然從容,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有如此才人相佐,何愁大業不成?

他微笑著放鬆下來,開始閉目養神。

回到皇宮,鳳皋日不顧夜已深沉,將夏禾迎到了禦書房。

鳳燁天最近將他逼得太慘了,幾無還手之力,如果不是雲蘇還盜來了北域軍的兵符,隻怕他這幾天怕是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著。

好容易得到夏禾這樣的謀臣,不把心中積鬱的問題一下問完,他今晚是睡不著的。

剛剛坐好,鳳皋日便迫不及待地發問:“依先生之見,雲葭我現今該如何處置?”

夏禾微微一愣後,便知道鳳皋日的想法了。

對鳳燁天已經沒有多大影響力的雲葭對他而言,已經是如同雞肋一般的存在,不僅不能成為他的助力還會更加刺激鳳燁天的恨意。

“這個……雲貴妃畢竟懷有陛下的龍種……”沉吟了片刻後,夏禾欲言又止。

擺擺手,鳳皋日語帶不屑:“這個先生不需考慮。”龍種?說不定隻是個野種呢!何況他從來都不缺子嗣!

“雲貴妃對鳳燁天的影響力不容忽視,這個時候,留雲貴妃在身邊,即是對鳳燁天的牽製,也是陛下的一著奇招啊。”夏禾想了想,建議道。

“朕知道了。”沒有得到想象中的答案,鳳皋日有些失望。不過想想他便明白了夏禾所說的意思,的確是不無道理。

鳳皋日正要問下一個問題時,夏禾忽然開口道:“臣這裏倒是有一策,非貴妃參與不可。”

鳳皋日精神一振:“先生快說1

“鳳燁天和貴妃曾經傾心相戀,現在他又已經另娶了王妃,此事,可以大作文章啊。依臣之計,如此這般……”夏禾不急不徐的娓娓說道。

一番計劃說完,夏禾笑得自信又從容:“人傳北域王與王妃頗為恩愛,臣看,鳳燁天對他的王妃也是動了少許真情的。這樣一來,一箭雙雕,無論成敗,於陛下都無礙,反而鳳燁天,經過這麼一折騰,不知道又要生生吐掉多少精血?”

鳳皋日笑了,他知道夏禾說得是他迎娶雲葭為貴妃時,鳳燁天傷心至極以致吐血的事。

要知道,那樣吐的血,是自身的心頭精血,是要損陽壽的。

“先生真是見識廣博,耳目靈通,連這樣隱秘的事都知道嗎?”笑過之後,鳳皋日仿佛無意問道。

一旁的宮婢奉上熱騰騰的茶,夏禾動作優雅的端起茶杯淺啜,氤氳騰起的霧氣迷蒙了他的麵容,讓人看不清表情:“這消息是臣買來的。”

“買來的?”鳳皋日狐疑的重複道。

“沒錯。”夏禾神情自然的放下茶杯,“陛下有所不知,江湖上近年來活躍了一個組織名為“百裏曉”,專門販賣各種消息,隻有你肯花錢,幾乎可以買到你想知道的任何消息。”

“竟然有這種組織?”鳳皋日大驚,臉色有些陰沉。

夏禾點點頭:“沒錯,陛下如果不相信,找些江湖中人來,一問便知。”

一問便知,那就不是說謊。

江湖草莽之中,竟然存在這樣號稱無事不曉的消息販賣組織,而朝庭卻一無所知!

連鳳燁天遠在北域的消息都知道,可見他們的消息網有多麼龐大,要是他們有所圖謀,那麼後果絕對不堪設想。

鳳皋日不是個英明的皇帝,但不代表他知道這樣會危及到他帝位的事,還會不管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