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燁天眼中露出了一絲笑意,慢悠悠的從袖口抽出一份奏折,“皇上,臣弟收到密報,近期北域蠻胡又有異動,命令北域軍官嚴密監視,昨夜的行刺正是北域蠻胡所為,昨日入京的三百騎兵正是尾隨北胡刺客而來。”
鳳燁天遞過奏折,隨即回頭,望向時修及方才攻擊他的那些大臣們,“至於諸位所說,本王私自調兵,這三百騎兵離開軍營之前,已經申請全員退役加入本王的親兵隊,而本王已經批準了。”
“你——”,有個大臣顯然不滿鳳燁天的做法,正要出聲,卻被時修給製止了。
“時丞相,本朝規定,親王府可組建千人以內親兵隊,當年父皇給本王配備的親兵就有八百之眾,這次本王重建親衛隊,應該不算什麼吧1鳳燁天冷笑著,看著隱忍著怒氣的時修。
“王爺要組建親兵隊,原本無可厚非,但這三百騎兵具是北域軍精銳,本相隻是擔心,將他們調離軍隊,會降低軍隊的戰鬥力。”時修比較委婉的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但是他很清楚,這三百騎兵留在京城已經成了定局。
“這個丞相無須擔心,我北域雄兵三十萬,精銳騎兵五萬,這三百不過是鳳毛菱角,對北域兵力不會有任何影響。”鳳燁天非常自信,非常驕傲的說道,這三十萬雄兵是他一手打造,現在統兵將領也是他親自提拔,除了他的命令,誰說的都不會停,早就成了他的私兵。
“比起這個,本王更是好奇,北胡的刺客和本王的三百親兵進城,城衛軍居然絲毫沒有察覺,京城軍備之鬆弛,軍隊之糜爛,實在讓人心寒,難怪京城治安日趨混亂,就連戶部尚書都遇刺身亡,本王這次若非親兵及時趕到,恐怕也凶多吉少。”
鳳燁天森寒的目光從躺下掃過,隨即抬頭看著坐在高堂之上的皇帝,他的親哥哥鳳皋日,“皇上,臣弟以為,京城乃國之重地,百善之都,城衛軍將領玩忽職守,治軍不力,應當嚴懲,城衛軍也需要加強訓練,以拱衛京師、皇上及眾位臣工的安全。”
“皇上,王爺所言甚是,趙尚書和王爺都是國家重臣,先後遇襲,朝中官員難免人人自危,臣以為城衛軍都騎將軍魏至剛,左將軍夏靖,右將軍劉濤,巡檢都尉時景魁,都應撤職查辦,北域王以治軍聞名天下,臣推薦北域王執掌城衛軍,重整京畿防衛。”左禦史一開口,就提出這個石破天驚的提議。
“臣附議”。
“臣附議”。
“……”
很快有上十名大臣站出來支持。
皇帝的臉都黑了,開什麼玩笑,將城衛軍交給鳳燁天,那不跟把自己的小命交給他沒什麼兩樣嗎?但是,大臣們說的言之灼灼,滿朝文武,論治兵,鳳燁天確實首當其衝。
“王弟統帥北域三十萬將士,肩負抵禦北胡蠻夷的重任,再增加王弟的負擔,朕擔心——”鳳皋日這話明擺著是不願意了,可又不能夠說的那麼直白,雖然滿朝的文武大臣知道他們兩人之間的兄友弟恭是演出來的,可即使是這樣,這出戲,他還是必需演下去,直到其中一方失敗,徹底的失敗。
“皇上所言甚是,臣弟上次遇刺受傷,雖然傷愈,但一直感到體力有些不濟,恐怕沒有精力整頓城衛軍。”鳳燁天這話一出,幾乎所有人都以為他要妥協了,誰知道,他話鋒突然一轉,“不過,臣弟也讚同左禦史大人的建議,城衛軍非治不可,臣推薦由靖南侯慕容遠監管城衛軍。”
“不可,萬萬不可。”鳳燁天的話音剛落,剛才還支持他的左禦史立即出言反對,“我朝有令,羽林軍和城衛軍必須分而治之,以防出現前朝武將擁兵自重挾持皇室及百官的曆史重現。”
鳳皋日是一萬個讚成讓靖南侯監管城衛軍的,但是他還沒有來得及表態,就被左禦史的一句話給秒殺了,心裏是恨急了這個半截身子快入土的老頭。
“禦史所有甚是,是臣弟思慮不周,臣弟另有一人選,北域軍左軍副將靖安將軍米大通,米將軍以前曾做過城衛軍巡檢都尉,六年前被調往北域,六年來戰功煊赫,領軍有方,臣以為,米大通是城衛軍將軍的最佳人選。”鳳燁天早就料到左禦史會反對,心裏早就有腹案。
“此事事關重大,容朕再考慮考慮。”鳳皋日已經坐不住了,他想退朝,免得將自己的短處曝露在所有大臣的麵前。
“皇上,京畿安全不容有失,臣以為須盡快決斷。”左禦史卻不過皇帝推脫的機會,這次一定不會讓他逃過去了。
時景魁能夠猜到朝堂上的龍爭虎鬥,但是,那一切都跟他沒有關係,他坐在閣樓上一邊喝著酒,一邊聽著樂師演奏著動聽的音樂,完全沉醉在另一個世界中。
一個書童打扮的少年小跑著進來,直接走到他的身邊,“少爺,六夫人剛剛病逝了。”
“小姐,小姐,快起來。”
睡得正香的時緋雨被香雪一陣急促地聲音給吵醒了,還處於迷蒙狀態的她問道:“究竟什麼事?”
“小姐,你娘死了。”香雪的聲音帶著哭腔。
“開什麼玩笑,我娘怎麼可能死,我娘根本就不再這裏。”時緋雨小聲的嘀咕著,翻了個身,正準備繼續睡,意識中卻床來一陣清晰而深沉的哀傷。
時緋雨猛的翻起身,右手按在胸口上,深呼吸了一口氣,壓下了胸口那種想要嘔吐的感覺,“你剛才說什麼,再說一遍?”
“六夫人死了。”似乎怕時緋雨聽不懂,香雪還特地換了一種說法。
時緋雨呆住了,昨天晚上才見過,沒想到,她們之間的第一次見麵,就是訣別了,自意識深處傳來的悲傷,仿佛感染了整個身體,眼淚不受控製的往下落,“香雪,備車。”
“不用了,大少爺已經安排馬車在外麵接你來了。”香雪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也跟著泛濫起來。
簡單的洗漱了一下,換了一身素白的衣服,時緋雨便跟在香雪身後一起往外走去。
“小姐”,看到她出來,門外的等候的車夫立即跳了下來,幫她擺好了凳子,打開車門。
管家淮安有些擔憂的看著離開的時緋雨,卻沒有什麼機會跟他說話,他沒有辦法,也沒有立場,去阻止時緋雨回相府,隻能跟身邊的叮囑了一聲,趕緊到皇宮的宮門外等候鳳燁天下朝。
雖然死的人是時緋雨的娘親,但她終究不過是個侍妾,活著的時候,在相府就沒有什麼地位,死後更不會有什麼榮光。
相府裏並沒有她的死而一片雪白,隻是在府門口象征性的掛了兩隻白色的燈籠,標誌這家有人新喪,而府裏也隻是要求下人們穿得素雅一點,也沒有誰專門的為她披麻帶孝。
一路走來,看著這樣的待遇,時緋雨就忍不住想起了雅夫人,那個死了之後,差點連個禮堂都沒有的王爺侍妾。果然,侍妾都是沒有什麼地位,就算是她的娘親,王妃的夫人,也都不例外。
時緋雨的眼淚還在流,什麼時候停止,她自己也不知道,但除了這不受她控製的眼淚之外,身體的使用權,還是在她的掌控之中,那個懦弱的時飛雨終究不敢在這個時候站出來,也許是不想麵對這一切吧!
看著相府的人對她指指點點,時緋雨就覺得有些惱火,時飛雨會變成那個懦弱的模樣,這些人都功不可沒,怎麼能夠就這樣讓這些人自在逍遙呢?
時緋雨忽然站住了,身後的管事差點撞倒了她的身上,有些莫名其妙的看著她,但對上那冰冷的眼神時,到嘴邊的話又吞了下去。
“你是管事吧?去把管家找過來,本宮要見他。”時緋雨的語氣帶著幾分威嚴,在王府來養尊處優,不自覺的也帶上了一陣壓迫的氣勢。
“是”,管事的從來沒有想過那個懦弱的時飛雨會有變得如此霸氣的一天,但時緋雨不容置疑的語氣,讓他不自覺的答應了,等時緋雨轉身離開,他才反應過來。他剛才,居然向那個懦弱的,人人可欺的時飛雨低頭了,一種恥辱的感覺泛上了心頭,但很快他又想到時緋雨那冰冷的目光,簡直就跟自家的主人生氣的時候一模一樣。
在猶豫了片刻之後,管事還是決定遵從時緋雨的命令,並不是因為她是相府的小姐,而是因為她剛才的自稱,時緋雨剛才自稱“本宮”,也就是說,她是以王妃的身份下的命令。他可以不尊重她相府小姐的身份,卻不得不重視她背後的那個男人,那個讓他們家的主人都頭痛不已的男人。
時景魁一身的雪白,在六夫人的別院門口斜靠著,他是時緋雨見到的第一個,也是唯一個素服相應的人,看到他,時緋雨心中湧起了更加濃重的悲傷,就像受到欺負的小孩,看到能夠保護她的人一般,想要尋找依賴和支持。
時緋雨卻努力控製著身軀不要向時景魁飛奔過去,她一路走來,就是想要建立威嚴,可不能在這一刻崩塌,看著這位感覺有些“親切”的大哥,時緋雨用婆娑的淚眼望著他點了點頭,便默然的從他的身邊穿過。
“娘”,進到房間的瞬間,一股強大的力量將時緋雨吸了進去,隻是頃刻之間,兩人就已經完成了身體控製權的交換。
站在那個白色的空間,時緋雨輕輕的握著右手成拳,然後展開,再握拳,再展開,她還是第一次見到時飛雨表現出如此強大的意誌,居然硬要跟她搶奪身體。
但同時,她也有些身體,可以的,如果時飛雨能夠掌控身體的話,她是可以離開的,隻要找到玉佩,找到那把帶她離開的鑰匙,她一定可以回去的。
時飛雨撲到了六夫人的窗前,握著她已經變得冰冷僵硬的身體,早就泣不成聲,怎麼會這樣,昨天不是才見過,怎麼會就這樣走了?
現在想想,似乎昨天晚上,六夫人的話裏就有諸多的暗示,好像她已經知道自己的大壽不長了一般,非要將自己那少得可憐的財務交給時飛雨,作為她的嫁妝。
隻是,昨天晚上,時飛雨不願意朝那個方向去想,才沒有聽懂她那麼清楚的暗示。
擦去臉上的淚痕,時飛雨站了起來,她知道,自己已經沒有什麼機會去報答這位將自己拉扯大的母親了,而她唯一能夠做的事情,就是讓她能夠走得更加的體麵。
時飛雨走到梳妝台前,拿起娘親用了十幾年的木梳,坐到六夫人的床邊,她要為她的娘親梳最後一次發,盤最後一次頭,但看到娘親另一邊的側臉時,時飛雨手中的梳子不由自主的掉了下來。
時緋雨身體仿佛施展了定神的魔法一般,僵硬在哪裏,才一會兒的功夫,那個看起來難得勇敢一次的時飛雨又退縮了,躲進了那個什麼都沒有的混沌空間,那無邊無際的灰白中哭泣。
時緋雨看著六夫人臉上的掌印,眼中除了淚水,還有騰騰燃燒的怒火,是什麼人,居然連臨死的人都不放過,要下這麼重的手。
時緋雨扭頭,看著不知道什麼時候走進來的時景魁,眼中帶著幾分質疑,從未有過的失望和冰冷,“你就是這麼幫我照顧娘親的嗎?”
時景魁皺了皺眉,似乎沒有明白她的意思,但是,他還是非常聰明的認識到時緋雨的轉變都是因為六娘,所以也走到了床邊,看到了六夫人臉上那清晰的掌印,眼中同樣升騰起了滿腔的怒火。
他明明交代過了,要好好照顧六夫人的,難道,他這個相府大少爺的命令不是命令嗎?究竟是誰如此大膽,居然明知故犯。
時景魁沒有辯解,他知道,此時辯解也無濟於事,現在,他也隻想查出來,究竟是誰,但敢違背他的命令,無視他的存在。
是的,這段時間,他是長時間流連在外,可他從沒想過,自己二十多年積累的威嚴,居然這麼的不管用了,是忘了自己的本性嗎?還是說,他們已經大膽到連自己也敢欺負呢?
“小姐,你找我。”管家敲門進來,穿著一身暗綠色錦袍的他,還故作威嚴的拿捏著身份,隻是看到時景魁的眼神時,心裏打了個寒顫。
“跪著”,時緋雨重新撿起了梳子,幫那個時飛雨完成她沒有完成的心願,繼續幫六夫人梳頭盤發,聽到管家那有些傲慢無禮的語氣,連頭都沒抬,直接命令道。
“呃——”,管家像是沒有聽清楚一般,帶著有些蔑視的目光看著時緋雨,不是他聽錯了吧!這個膽怯的小丫頭居然讓自己跪下,她以為她是誰,不過是個小丫頭意外生下的賤種罷了,居然想要他下跪。
時景魁眼中寒光一閃,手指夾著兩枚銅幣輕輕一彈,便聽見管家“咚”的一聲跪倒了地上。
管家微怒的看著時景魁,他不明白,自己究竟什麼地方得罪這位大爺,居然幫著時緋雨對付他,他雖然隻是相府的下人,但他也是相府的管家,宰相的心腹,就是在時修的麵見,也擁有見麵不拜的權利。
管家想要重新站起來,卻發現雙腿已經失去了知覺,自己根本就站不起來,心中有些驚懼,他差點忘了,時景魁也是個真正的高手,整個相府就沒有能夠跟他匹敵的存在。
意識到這一點,管家這才乖乖的跪在原地,隻是帶著慍怒的聲音質問:“大少爺,小人究竟做錯了什麼,您要如此的懲罰我,還請大少爺相告,否則到了老爺那裏,不好交代。”
果然膽子很肥!時景魁望著他笑了起來,多少年了,已經多少年了,沒有聽到別人敢這麼跟他說話,敢這麼威脅他,看來,自己在相府微弱的存在感,真的讓他們忘記了自己的存在了。
他沒想到,父親掌管下的相府,居然還有如此囂張的存在,看來,父親真的是老了,糊塗了,居然讓這種看不清楚形勢的人做相府的管家。
時景魁同情的看著管家,透過管家,他更是在同情的看著自己那位在權利場上苦苦掙紮的父親,他再也沒有五年之前的英明睿智了。
時緋雨仿佛沒有看到這一幕,她隻是默默的替六夫人梳著頭,一邊梳,一邊流淚,每一下都是那麼輕柔那麼的小心,就像是怕將睡著的人驚醒一般,每一滴眼淚都那麼的灼熱,滴在六夫人的臉上,這悲傷,這孝心,沒有半分作為,全都來自內心深處最為真實的感受。
時景魁也是靜靜的看著,這一刻,他相信了,時緋雨就是他的妹妹,如假包換,他認可也接受這個妹妹了。同樣他也認可並繼承了一份責任,這個就是他以前就發誓要保護的人,也會是他以後會要拚盡一切保護下去的人。
梳完頭,盤好發,時緋雨將自己頭上的一根玉簪拔了下來,插在了六夫人的發髻之上,然後,她又開始打開梳妝盒,幫她化妝,她要她漂漂亮亮的走,走得想真正的貴婦人。
等時緋雨將所有的一切都做完,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後了,有條不紊將化妝盒放回了原位,是時緋雨才扭頭看著還跪在那裏的管家。
“是你吧?”時緋雨直接問道,她清楚的記得,昨天晚上,自己走後,管家並沒有跟著自己一起離開。
“小姐是什麼意思?”管家還不明白時緋雨說的是怎麼回事,知道現在,他還是稀裏糊塗,隻知道是時緋雨叫他來的,可來了之後就要他跪下。
“昨天晚上,是你打了我娘吧!”其實,昨天晚上就有感應了,隻是沒有勇氣回去看而已,但是,那是一位六夫人還要長久的生活在這裏,所以不想給她製造麻煩,但是現在,她已經沒有那個顧忌了。
如果不是為了娘親,那個真正的時飛雨也不會處處的妥協忍讓,連找時景魁傾訴都不敢,隻是一個躲著偷哭。但是現在,她不用了,因為她最後的顧忌,已經沒有了。
“我不明白小姐說什麼?”管家愕然,他不明白時飛雨怎麼知道,但是他打定了主意,不會承認的。怎麼樣都不會承認的。
“看來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啊1時緋雨站了起來,她看著自己如蔥玉指,似乎在研究著什麼,然後走到了管家的身邊,沒有任何征兆,對著他的臉就是一耳光。
“啪”的一聲,在這安靜中顯得格外的清脆,管家呆若木雞,他從未想過,時飛雨居然有勇氣對他動手,那個曾經看到他就躲得遠遠的小丫頭,居然扇他耳光。
從未有過的羞恥,讓他男人的自尊受到了傷害,他噌的一聲站了起來,身高的優勢,讓他能夠居然臨下的俯視著時緋雨。
隨即膝蓋再次傳來一陣劇痛,他再次雙腿一軟,跪倒了地上,發出了更加沉悶的敲擊聲。
“誰允許你站起來的?”時景魁冷冷的看著他,看著這個不知道尊卑,不知道上下的奴才。就是父親的驕縱,才會讓這些奴才一個個變得如此的非橫跋扈,居然連主人都不放在眼中。
“少爺”,管家倔強的看著時景魁,“小人已經是看在您的情麵上跪了這麼久,您不要太過分,如果小人犯了什麼錯,就請指出了,否則,小人也不會這麼任人擺布的。”
“哦”,時景魁的眼中露出了閃爍著危險的光芒,看著管家,眼中寫滿了濃濃的嘲諷,還真是倨傲啊!什麼時候,自己這個相府長子,也可以被下人這麼大呼小叫,不放在眼中了。
“啪”,時景魁的人影晃動了一下,便傳來一聲清脆的響聲。
在時緋雨的眼中,他似乎是連位置都沒有移一下,但管家卻已經被他一巴掌扇得飛了起來,重重的撞在了門板上。
“你不是說不會這麼任人擺布,那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想要怎麼做。”時景魁冷哼了一聲,臉色陰鬱,讓人毫不懷疑,他的下一巴掌會直接要了這個人的命。
“噗”,管家吐出一口鮮血,還有被那一巴掌打掉了兩顆大牙,惱恨的看著時景魁,掙紮爬到了小院外,用含糊不清的聲音喊道:“來人——”。
很快就有十幾個相府的侍衛聞聲而來,緊緊的護衛在他的四周,將他裹得跟粽子一樣。
“不錯”,時景魁笑著走出來,看著向堵牆一樣擋在管家身前的侍衛,難怪他敢如此的囂張啊!可是,他似乎忘了一點,他才是這裏的主人,對這相府的一切下人,他都擁有絕對的生殺予奪的權利。
“少爺”,侍衛們有些驚詫的看著時景魁,眼中閃過了動搖,他們怎麼也想不到,將管家打成這個樣子的人,居然是自家的少爺,一邊是他們的少主人,一邊是他們的頂頭上司,他們忽然後悔跑得這麼快了,這個時候,應該躲在某個角落偷懶才對的。
“很不錯”,時景魁繼續笑道,然後一步步向管家走近,他到想看,這些侍衛敢奈他何?
“嘩啦”一下,侍衛們四散開來,比起管家,他們更加明智的選擇了站在了少爺的一邊,因為不停管家的話,最多不過是被開除,可是動手跟少爺為敵,搞不好連小命都沒有了。
“現在,你怎麼說?”時景魁俯視這管家,笑著問道:“你還要準備怎麼反抗?”
“少爺武功高強,小人自認不如,就算少爺要動私刑,小人也無話可說,但小人不服,就算小人要死,也請少爺給小人一個說法,讓小人死得明明白白。”看到自己已經無路可退,管家並沒有妥協求饒,反而表現除了幾分慷慨赴義的骨氣。
“需要理由嗎?”時緋雨跟著走了出來,臉上除了淚痕,還有寒霜,“我娘臉上的掌印就是最好的理由,如果你還想抵賴,我們可以現在印證,隻是印證之後,你就必須給我娘陪葬。”
管家這才明白過來,為什麼這兄妹兩突然發神經,他並不知道人死之後,身前受過的傷害會浮現出來,現在,確實無話可說了。
“人確實是我打的。”管家也不再狡辯,梗著脖子直接承認了。
“為什麼?”時緋雨卻不打算就這麼放過他,她要弄清楚,這個惡奴究竟是哪裏來的膽子,居然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欺主。
“沒有為什麼,她本就是相府的奴婢出生,本管家管教一個不聽話的下人罷了。”管家說得很理所當然,也對,在時緋雨嫁給鳳燁天之前,她的娘親一直不過是侍婢的身份,沒有地位,沒有權勢。就算是為相爺生了一個女兒,也沒有得到應有的尊重,反而換來了更多的欺淩和嘲諷。
在所有下人的眼中,六夫人從來就不是什麼夫人,隻不過是相爺為了名義上好聽,才給了她一個頭銜而已,跟其他幾位夫人比起來,她隻是個低賤的下人,誰都可以欺負。
“沒錯,我娘以前就是個低賤的下人,沒有權,沒有勢,沒有後台,但是,你忘了,她現在不僅僅是相府的一個奴婢,名不副實的六夫人,她更是堂堂北域王王妃的親娘,身份高貴。”時緋雨步步逼近,她已經放棄了自己所謂相府的身份,因為她已經看穿了,她這個身份除了在時景魁的眼中有點分量,在別人的眼中,她什麼都不是。
但是王妃的身份就不一樣,那是鳳燁天賦予給她,象征著權利和高貴的身份,就算是宰相見到也要行禮低頭的身份。
“愛妃說得不錯”,鳳燁天站在回廊上,誰然不知道全部的事情經過,但是最後管家說的那句話,他卻聽到了,青銅麵具在陽光下反射著光芒,有些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