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矛盾(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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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岩被發往溫地,無論我怎麼反對都沒有用,因為景煜壓根就不肯見我。

我算是看明白了,什麼我的家臣,到頭來,我自己一點做主的權利都沒有。

他的憤怒是如此醒目,縱然什麼也沒做,府中卻好像被壓得透不過起來,處處一片烏雲籠罩。

他甚至還搬進書房去住,殘酷地開始與我冷戰。

隻在夜深人靜時分,突然從夢中驚醒,常看到他的身影,就站在我的不遠處,無聲無息地望著我。

不知何時到來,也不知來了多久,我心中顫抖,想要開口,他卻已經走過來,毫不留情地壓倒我,堵住我的唇。

有時,尚在夢中,便被他狠狠壓住,肆意侵略。

他的動作如包含了一種恨意,又狠又重,像要把人的呼吸撞飛,而他的吻,卻又像蘊含著一種哀傷,深刻纏綿,像要烙進人的靈魂深處。

我不停地喚著他的名字,熱切迷亂,而他隻是在事後靜默片刻,便起身離去。

“……”

我心中默默地伸出無數隻朝天乞求的手,和一張含淚仰望的臉:這都是為什麼呀,我隻是讓他納美姬,又不是我要收美少年。

最深切的肉體纏綿,最冷漠的視而不見。

這種相處模式讓我非常難受,如一場殘酷的折磨,女人天生無法做到靈肉分離,當我的身體離他很近的時候,心靈也無法自抑地渴望著他的撫摸,而他的冷漠,如一把利刃,毫不留情地刺入我內心的最軟弱處。

我想,這大概就是他對我的懲罰,享用我的身體,鄙棄我的精神。

外界的風雲變幻偶爾會有一星半點漏進我的耳中,比如,君姬終於按捺不住,向晉侯告發趙氏兄弟謀反,晉侯動手了之類。但再多的,就沒有了,封閉的深宅,如一泓幽靜的深潭,我坐落其中,眼中心中,隻剩下那個男人。

為挽回男人的心,我想了許多,在這方麵,叔姬給了我很大的啟發,雖然說她不是個成功者,但她的某些做法,確可借鑒。

比如說,以詩傳情。

既可以不見當事者,不必害怕被當眾削了麵子,又可以婉轉表達自己的心意,豈不兩便?所以當家中的仆人再一次向我訴苦說景大夫如何難以伺候,請求我們趕快和好的時候,我便下定了決心。

第一次:青青子衿,悠悠我心,若為君故,沉吟至今。

而後讓人采來梅花枝(沒辦法,這個季節隻有這種花),把絹帛係上去,傳給景煜。

結果:沒回應。

傳信的小廝言,景大夫看到絹帛以後,臉上一絲表情也沒有,把信扔一邊,就繼續看竹簡了。

我反思:難道是因為這詩太俗,不夠原創?

第二次:雞鳴喈喈,風雨如晦,不見君子,使我心痗。

而後我讓人把竹簡加工成柳葉模樣(沒辦法,這個季節沒有真正的柳葉),然後把詩細細地記上去,讓人傳給景煜。

結果:沒回應。

傳信的小廝言,景大夫隻輕飄飄地瞥了一眼,說了句“沒事別糟蹋簡牘”後就繼續提筆寫字了。

我:“……”

看了看那竹簡,因為字數所限,它的形體不能刻得太小,所以看上去不大像一枚柳葉,倒像是一把砸扁的梭子,欠點兒美觀。

我暗想:難道是因為這詩人工斧鑿痕跡太過明顯,便如這柳葉竹簡一樣,所以有礙觀瞻?

我冥思苦想,發了狠心,不能情勝,便以誓取,我咬了咬牙,提筆寫下:

日西出,東升月,秋雷震,夏雨雪,天地合,山河滅,乃敢與君絕。

寫罷,自己都起了層雞皮疙瘩,想了想,叫人搗來梅花汁,再佐些紅顏料,重新寫到白帛上,以造成觸目驚心的效果,讓人傳給景煜。

結果:依然沒回應。

小廝曰:大夫看了一眼便去品茶了,還說水涼了,果然差了些味道。

我暗思:難道是因為作詩和讀詩的兩人之間間隔太長,缺了點現場氛圍,所以不如當麵聽起來有味道?

我想了又想,做足心理建設,才在夜色的掩映下,老著臉皮,如臨大敵一般,坐等來人。

平緩的腳步聲傳來,我的心怦怦急跳,拚命地睜大眼睛,握緊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