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是景煜低沉的聲音,我卻聽不清了,加快了腳步。
兩人的目光同時掃了過來,景煜麵色一變,上前一步扶住我,眉目一凜:“怎麼出來了……連履也不穿?”後一句已變為低低的嚴厲語氣。
邱岩微微一動,似要站起,又緩緩地靜了回去。
我抬頭看著景煜,柔聲道:“我找你,有話想對你說,”拉住他的袖子,看向邱岩,“今天的事實是我的過,是我太任性了,邱岩,你先回去回去吧,好好休息,我要和大夫單獨說話。”
景煜目光幽深地審視著眼前的一切,不置一詞,薄唇微抿。
邱岩沒有看我,起身一禮,轉身離去。
待人一走,景煜倏然攬起我,盯住我的眼睛:“婧過來,就是專門替他解圍的?”
我雙腳離地,連忙摟住他的頸,低聲道:“忠義之士不可辱,夫君怎能讓邱岩下跪呢?何況也沒出什麼事。”
景煜放下我,神情變得很淡很淡:“婧覺得,煜在辱他?”
近距離看他,他的睫毛纖密細長,襯得一雙漂亮的眼睛越發幽邃,如秋夜寒星閃爍的天空,此時,他神情也如淡煙寒山般冷漠,冷冷看著我的模樣,仿佛我是一個陌生人。
心髒劃過尖銳的疼痛,積壓已久的恐懼、委屈、傷痛瞬間迸發,我的眼淚一下子流了出來,哭訴道:“夫君都不問問我發生了什麼,把我一個人孤零零地扔在室內不管不問,你知道我醒來看不到你多害怕麼?而你,隻管自己到外麵耍威風……”
景煜的麵上閃過一絲好笑一絲懊惱一絲無奈,一身的冷意倒是卸得幹幹淨淨,走過來擁住我道:“好了,煜也沒說什麼,不要哭了……是煜不是,不該丟下你,好了……”
聲音漸漸低柔下去,抱起我,向室內走去。
我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又睡過去的,隻記得流了很多淚,他哄了又哄,說了許多諸如“官府一定會處理的,想必是某個大夫家族內部出現了動亂,婧不必憂心,近日少出門,煜一定會陪著你”之類的話,我方安心睡去。
醒來,他如約守在我的身邊。
我拉過他的手掌,把臉依在上麵,蹭了又蹭,他含笑任我施為,神情溫柔縱容。
這樣的男人,如何讓人不愛,如何讓人舍得他承受一點委屈?
想起叔姬的話,我默默地在心中組織了一會兒詞句,然後緩緩說了出來。
好一會兒聽不到有人出聲,我詫異地抬頭看他,他黑得深不見底的眼睛盯著我,口吻淡而又淡:“夫人意欲為何?”
我想了想,說道:“婧覺得叔姬的話有道理,夫君如果不滿意叔姬,也可以納別人,”頓了頓,又道,“婧雖然不舒服,但更不願夫君受人非議。”
又是一陣死寂般的沉默。
他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看著我,說道:“以後不準再見那個叔姬。”
“怎麼?”我愕然,起身看他。
“不止叔姬,還有邱岩,以後都不能見。”他依然麵無表情。
“景煜,你要講道理,你---”
“你的情如此淺薄,”他像是終於控製不住自己的怒氣,捏起我的下巴,目中霜雪彌漫,“把煜也看成那般,那煜就告訴你,你的身邊隻能有煜,以前是,以後同樣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