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時雋路過居民區,確實有點蹊蹺。人變少了。居民區坐落在旅店的後麵,需要從大路往裏走上十來分鍾。由於旗區分布不算清晰,街麵也還居住了幾家人,他們會開門做點小本買賣,多半是本地的手藝活,這讓商業街看上去親切不少。原先以為旗區人口大致就一所市高中那麼多,別指望能熱鬧到哪裏去。再去過市集後卻發現是這裏的人都不怎麼愛出門。要說平時路道上的人悠著點數的過來,那麼現在簡直屈指可數。時雋越想越覺得這和今天有什麼特殊關聯。突然,身後傳來一群人的腳步聲,結伴而行的還有獨特的本地方言。他不打算回頭。然後,果真那群人叫住他了。領隊的是位看上去四十來歲黝黑精瘦的男警察,手上拿著自己的證件,見他便揚起來。在看清楚他打扮後,很自然換上並不太流暢的普通話,問:“你是外地人嗎?”時雋點頭:“我來這裏不久,是隨劇組來的。”他沒想隱瞞,比起被對方懷疑來懷疑去,還不如說清楚。據他所知,這段時間來拍戲的還有幾家,也不算稀奇事。老警察沒多問什麼,就囑咐他:“別往沙漠去,那邊危險。”時雋強忍著快要從喉嚨口冒出來的問題,他知道這些人都是有立場的,即便他問了也不會多說什麼,長期和媒體打交道多少還是能了解一點,便忍住了。天空之下,他們各懷心事。一條路向兩頭舒展開,像沒頭沒尾的蛇,而他們是腹中人。大致多走了幾步,一聲巨響橫空出現,他們幾乎同時停下步伐。聲音是從居民樓傳過來的。乘著安靜局麵,發酵出駭人事故。警察們身著便衣,奔跑起來,外套的拉鏈扭動變形,以至錯覺一而再的發生。他們幾個衝上事發的二樓,一個男人正癱坐在門口,雙眼空洞,不出意外他正是目擊者。男人看見從樓梯上來的幾個高個子,心裏湧出一種猜測,他憑空掙紮,一下子沒有站起來還摔了下去。“別、別抓我。”警察們留下一人看著他,其餘幾個走進了房門。“你看見什麼了?”“……”“說話。”“我看見了……”男人臉上帶著黑框眼鏡,身著深咖色衛衣,他腳上的運動鞋非常幹淨,看上去像新鞋。留下來的警察是他們幾個中最年輕的一位,也有屬於自己的辦案風格。他將男人扶起來,試了幾次都失敗了,看上去對方似乎沒有受傷或是故意耍他。這樣的事情,讓男人也感到難堪,他抬頭時是打算麵向對方,卻在對視的一瞬間眼神閃爍。他用非常小聲的音量。“裏麵有東西……”警察抓住他手臂的手不自覺加大幾分力氣。房間裏。警察們臉色都不太好。站在這裏的幾人都是隊裏頭的老骨幹,誰也說清現在是什麼感受。旗區一般人家都有閣樓,坐落在樓頂,和北方人家中的地窖用途相似,他們慣常收曬各類幹菜,所以閣樓的味道都不怎麼好聞,需要打上大窗戶。而這家顯得奇怪多了。門是敞開的,看樣子該是無意間打開的,那把生鏽的鎖還落在地上。再往裏看,一個非常巨大的瓷缸吊在半空中,鎖鏈連著頂梁,搖搖晃晃的。隨之波動的還有顯而易見的水波聲,可以判斷出瓷缸裏頭大概裝了滿缸液體。“難道又是‘嬰’?”“放下來看看。”“今個兒真晦氣!”“出任務在呢。”“好好好,誒。”放下瓷缸後,果真一滿綠色的水。但凡瞧見這水,大夥都開始身體毛躁的很,有膽小的此刻寒毛也聳立起來了。“果然是。”隨即撥通旗區大隊電話,按照上頭囑咐的,既不能見太陽也不能被人看見,要悄無聲息送進法醫科。順便帶走了門口那小子。這舉動落入時雋眼裏,倍感不安。他暗自咋舌,這是遇上什麼了?時雋從陰市出來後,渾身都透著不對勁的味道,他甚至不敢多想,想的多心態崩的越快。隻好將眼下一出戲記在心裏。警察離開後,他就去旗區出口那裏轉了轉,果然已經有人守在這裏,他再往前幾步,那幾個本地的男人有模似樣的叫住他。“外頭不讓進了。”時雋撓撓腦袋,笑了笑,他繼續往前走,小年輕著急的一手攔在他麵前。“我說的普通話是不是不好聽?”時雋:“有點。”“你!”小年輕看上去也就大學生的年紀,他的普通話其實在這地方算非常不錯的了,被他一擊,有點泄氣:“你難道沒聽說出事了嗎?”“哦?出什麼事?”小年輕一點都不認生,說起話來絲毫不含糊:“今天‘嬰’的生日,他們要來吃人了。” 嬰的生日?吃人?時雋連冒兩個問題出來,他想了想,今天是十月二十七號,剛想問“嬰為什麼吃人”麵前這小子跟他肚子裏的蟲子樣,接連自爆。“哦天啦,你來刹多諤玩居然不知道什麼是嬰,”小年輕皮膚黝黑發亮跟打了蠟似的,說起話來眉飛色舞,“‘嬰’惡魔國的使者,每天都會在雙星連珠的後一個禮拜五出現,而且啊他會吃人……”時雋皺眉,小年輕說話越著急語速越快,語速越快就開始飆方言了,所以後頭的話他一個字也沒聽懂,倒被惡魔國的使者給引出頭緒。“嬰一般在哪裏出現?”“不知道,我想老一輩的爺爺奶奶或許知道。我連會吃人都是偷聽別人說的。”小年輕像突然醒悟過來般,朝時雋揮揮手,“你趕緊回去,別瞎問了,也就這幾天危險點,過段時間愛滾沙子愛拍照都隨你。”時雋看了他眼,轉身準備再做打算,腳步還沒邁開,猛地想到什麼。“你怎麼了?”時雋回頭看向他:“……再見。”“靠你還挺禮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