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話 望虛國(一)(1 / 2)

[一]時雋再次睜開雙眼,一切畫麵就好像定格在閉上眼之前。坐在對麵的鄭少燕沒多少差別,還是忙著一邊喝茶邊一玩手機,甚至於茶水不慎濺到屏幕上,心疼的連抽幾張紙亂摸一通。“我……睡著了?”“廢話,還能是我把你打暈了嗎?”“也對。”時雋坐直身體,他發現除了腦袋有點暈之外,仿佛身體對剛才的記憶也一同消失了去。他反應很快,從口袋裏拿出手機,發現這時間卻過去了有一個半小時。“怎麼不叫醒我?”鄭少燕鬱悶:“我也沒想到你居然能睡這麼久!”時雋盯她看:“那你不會一直守在這裏玩手機?”“當然不是。我在等老板出來。”時雋笑笑:“是去拿人皮麵具去了嗎?”鄭少燕喝完最後一口茶同他露出“你家夥真不賴”的表情:“對呀。”話鋒其實一直在暗處較量。時雋有了主意,便沒有戳穿這場顯而易見的謊戲。他站起身,對時間保持敏銳的判斷,他問鄭少燕:“人皮麵具有什麼用啊?”鄭少燕笑噴了,隨後進來的老板手上正好拿著紫檀木的長方形盒子,他對時雋的問題若有所思:“你聽過惡魔國嗎?”時雋轉身:“惡魔國是指妄虛國嗎?”初次聽到這三個字,免不了猜測一番。“對,看來你有所耳聞,那你應該知道,”老板走過來,將紫檀木盒子遞給鄭少燕手上,“望虛國最後的結局才對。”“消失了?”“應該說被吞噬了。”時雋腦子裏閃現出憂草地下密室的縮小版建模,他微微抿了下嘴。“為了尋找希望,不惜成為惡魔,但總會有不一樣的聲音出現,人皮麵具就是給那些百姓的救命稻草。”“掩蓋?”“差不多,可以讓惡魔誤以為是同類人,不過這畢竟是傳說,所謂的手藝活流傳如今就成了一種象征。”時雋瞧了眼已經將盒子放進包裏的鄭少燕,他仍有好奇:“那望虛國的詛咒是什麼?”老板摸了摸下巴,朝他了然一笑:“年輕人,既然是傳說肯定個不一樣,詛咒本身是文字遊戲,信則有不信則無。”時雋點頭:“確實。”時雋和鄭少燕再次回到旗區,導演那邊都炸開鍋了,嚷嚷著:“你倆跑哪裏去約會了!”好像是得到消息,報社那邊派來了狗仔,可能混入旅遊團對他們的電影進行偷拍。電影和電視劇畢竟不同,上映之前肯定要做好充分的保密工作,要是核心劇情泄露了,除了劇星的粉絲,誰還會花錢去電影院看呢。因而,導演正在和工作組爭論消息的可信度。金導演說:“這段時間我們起早摸黑的,也沒看見有人拍啊。”“都說了是偷拍,那肯定不會讓你發現,現在的技術你還不清楚啊,隔著老遠的大廈都可以拍到出軌照片,更別說是在這裏了。”“你這比喻需要打碼。”“哈哈,心領神會就好。”聽他們說著,時雋沒有走到跟前去,他還不能像凱文那樣不管身邊正在進行多麼嚴肅的辯論都能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一門心思歪倒在沙發上發出低響鼾聲。然後,一條消息傳來。時雋見周圍人沒注意到自己,便走出房門,在走道上給路西回話。“就喜歡你秒回,爽。”時雋發了個“流汗”的表情。別看路西主動找他,絕對是發生什麼和工作有關的事情,他太了解路西了。果然,路西又給他發了一條鏈接。時雋點開一看。十分醒目的標題:亦星老總神秘前往警察局“什麼情況?”“倉崔的事。”時雋突然沒了話。“你別亂想。”“嗯。”你別亂想,怎麼可能。時雋對著微信界麵,死死的看著這幾個字,徐冬滿會選擇報案,他真沒想到啊。或許這舉動本身就意味著結束。時雋突發奇想,難道倉崔真的出事了?琢磨的半會功夫,身邊有人路過他連忙讓了下,這家旅店走道特別窄,最多也就並列兩個人。對方見他動了,還像被嚇到似的輕聲“呀”了下,時雋連忙想到頭頂的燈確實很暗,隨即他又想到了沈白蘇,便轉身與行人背道而馳。他們這才繼續方才被打斷的對話。“警察來了?”“嗯,費天那邊的管理層也快來了。”時雋不知是自己太敏感了,還是怎麼的,他居然因為這樣沒頭沒尾的兩句話衝上去拉住根本不認識的陌生人問話。舉動間全是淩亂。他是真的慌了。“請問,費天旅遊團怎麼了?”“你該不會也是過來旅遊的吧,”一位中年男性非常敏銳察覺到他的情緒,連忙,“你還是在這裏等消息,費天旅遊團今日進沙漠全部失聯了。”說完此話,身邊的朋友推了他一下,大致怕他說得太直接影響到對方。畢竟在這所旅店裏大多都是結伴而行來旅遊的,如今出了事,誰不揪心呢。時雋:“謝謝。”他幾乎沒有停頓,拿好手機準備下樓。然後身後傳來一個聲音。“先別去——”時雋回頭,原來鄭少燕出來了。“我沒說現在去,我想下樓看看。”他知道,鄭少燕是來阻攔他的,話沒必要說的太著急。鄭少燕自然也不相信他,她幾步上前,十分嚴峻的對他說:“今天你不要進沙漠了。”“為什麼是今天?”鄭少燕腦袋向上傾斜著,似乎在思量問題,繼而餘下的眼光帶著一絲猶豫。“你不是想知道望虛國的詛咒嗎?我現在可以告訴你。”她說,“那就是以命求命。”以命求命,用的是“求”,那意味著很可能你付出了但結果並不會如你所願。時雋此刻站在旅店門口,他看見停在不遠處的警車,腦子裏來回反複盤旋鄭少燕的話。他想願意做出選擇的人一定是無路可走。至少在生命中,有些東西確實高於一切。這會兒人並不多,下午時光總是在指縫間劃走,烈陽消退,殘留的隻有仍舊倔強的餘溫。由於地理趨勢,旗區也免不了同沙漠一樣,冷與熱隻在幾個小時內周旋。出來的人們看上去要習慣的多,他們身著長衫,常年帶著絲薄的圍巾,頭發高而盤起,對陌生人總會給予點頭示意。善良,好客,常與人間煙火接觸,骨子裏的那份崇向自然稀少而珍貴。時雋一路向後,他需要一些東西,同時他需要了解這次意外事故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