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為帝(3 / 3)

“兒臣參見母後,母後怎會來此?”

太後未語,隻是略點點頭,便不再看他,扭頭看著我,細長的丹鳳眼上下打量,約莫一刻鍾,方才開口:“你上前一步”

忽聞她要我上前一步,我直覺回頭看了眼步傾城,此刻他也是滿臉嚴肅,我微笑著上前一步。

太後仍是不語,雙眼直直盯著我,不知為何,我竟覺得太後看我的眼神竟帶著濃濃的恨意,好似要將我看穿一般,我心裏早已慌亂不已,但麵上仍是微笑,終於,像過了一輩子那麼長,太後終是說話了。

“知道這是哪裏嗎?”

聞她此話,我便知道她要說什麼了,我心裏暗暗定心,接下來不管她說什麼我隻要聽便可以了,比起親眼目睹額娘死去,還有什麼是我不能承受的呢。

我點點頭答道“知道,這是皇宮。”

“知道便好,你身為庶出,如今又是青樓女子,除了這樣貌略好些,一無是處,就憑你,也想入宮為後一步登天,未免太異想天開,這裏不是你這種人可以來的,你應該聽得懂哀家的意思吧。”

我無語,因她說的句句都是實話,也都句句在理,我實在無以反駁,隻是點頭。

“聽得懂便好,哀家不屑與你廢話,你自行出宮,免得哀家傷神。”

我低頭不語不動,正思索該如何答話,步傾城早已先我一步出聲阻止。

“母後,花無顏是朕親自挑選的皇後人選,皇後之位必須是她,也隻能是她,朕希望母後莫要阻止。”

話語中盡顯堅決,我竟有些感動他的決絕。

太後忽地提高聲音:“城兒,你果真要立一個青樓女子為後,你至皇家威嚴於何處,就不怕天下人恥笑嗎?”

步傾城大步上前,將我摟在懷中,滿臉威嚴:“朕便是皇家威嚴,放眼天下,莫非王土,這天下是朕的,恥笑?誰能?誰敢?”

步傾城此刻盡顯帝王之氣。

太後忽地站起身來,來到我麵前站定,微笑著,緩緩說道:“花無顏,哀家雖不知你使了何種手段,將城兒迷惑至此,但今日哀家明確告訴你,隻要哀家在這皇宮一日,你就休想順利為後,哀家倒要看看,誰能笑到最後,你好自為之吧。”

一席話說得我膽戰心驚,初初入宮,太後便如此力阻,這皇宮真有我立足之地嗎?

見此情形,步傾城神色未變,隻是緊緊手臂,恭敬地說得“無顏今日初進宮,一路勞累,便不侍奉母後了,改日朕再帶著無顏去長樂宮請安,兒臣恭送母後。”

待送走太後,我苦笑著問道:“母子二人見麵為何這般劍拔弩張,為了我與太後鬧翻,值嗎?”

他鬆開我,大步走到主位坐定,答道:“並不是為你,是為了花君天,再者朕與太後關係如何,不是你該過問的。”

朕,他竟用了朕這個字,我笑笑,不管如何他畢竟是皇上,我竟忘了,冷聲道:“明白了,我逾越了”

他看看我,片刻,開口道:“今日你也累了,先休息吧,朕準備明日便在朝上宣布立你為後的事情,你今日好好休息,明日上早朝時,陪朕一起去,朕要給花君天一個驚喜。”

我坐定,笑著點頭,迫不及待的希望時間過得快點,再快點。

用過膳後,步傾城仍舊與我同榻而眠。

在他懷中安穩度過一晚,早上我早早便醒了,見他仍安穩熟睡,我慢慢起身,仔細打量這個美好的男子,近看,他更是無可挑剔,不自覺我伸手撫上他的臉頰,這個男子心裏到底藏著什麼,為何熟睡時竟也是鄒著眉頭,為何竟好似比我還要悲傷。

“醒了?”

我迅速將撫在他臉上的手收回,害羞道:“嗯。”

撩開被子,轉身下床,一切都那麼優雅,仍由宮人幫他洗漱更衣:“起來洗漱吧,今日你要陪我上朝。”

我點頭,起身穿過帷幔,他已是黃袍加身,分外威嚴。

來到朝堂站定,步傾城緊緊握著我的手,直視下方跪拜的群臣。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聲勢浩大而統一,步傾城安然享受著帝王獨有的權利,沉聲道:“眾愛卿平身。”

我努力的讓自己放鬆,並四處尋找,那個讓我恨毒了的身影,果不其然在左列第一個站著的便是花君天,顯然,他也瞧見了我,但倆上並無意外,隻是十足的恨意,與得意,我不解為何此刻他仍是這般淡定,像是早已了然於心一般。

步傾城並未在龍椅上落坐,竟是牽著我大步上前站定,雙手後背:“各位愛卿,自朕登基以來,後宮妃子雖已充盈,但中宮之位尚空懸著,如此對朝堂安穩影響甚大,故今日朕決定冊封花無顏為皇後,立後大典定在三日之後,到時普天同慶,眾愛卿皆可攜眷前來。”

瞬間,台下議論之聲一片蓋過一片,我微笑著注視著下方,我明白今日並不需要我出麵,不管有何事,身邊的男子自會解決。

如此情況我並不意外,想必昨日太後已經連夜做好安排,我靜等著看看會是誰先出聲阻止,果然首當其衝的便是花君天,隻見他穩步來到殿中央,腰身微彎,雙手抱拳,大聲道:“皇上,臣有事啟奏。”

“講”

花君天微笑著看看我,就如那天看著額娘死一般,微笑著,始終微笑著,我竟有種衝動,想要撕破他偽善的笑臉,看看麵具下的他,到底長了一張怎樣的臉。

“皇上,殿上所站女子,便是微臣的三女兒花無顏,按理說皇上要冊封微臣女兒為後,對微臣來說是無上的光榮,但臣不得不阻止,隻因她本是庶出,又曾委身青樓賣笑,如此身份實在不宜擔任皇後之名,微臣請求皇上收回皇命,皇後之位還是另作他想吧”

我微笑著,看著這個曾經是我父親的人,同樣身為他的女兒,為何他要如此對我,如若我真的登上皇後之位,他不應拍手微笑嗎,我沒想道,第一個出聲阻止的竟是他,我的父親。

花君天言語間,步傾城隻是微笑著,臉上並無不悅表情,好似認同般,輕輕點頭。

許是瞧見步傾城臉上並無不快,台下官員也略大起了膽子,紛紛出言阻止。

其中最為鮮明的便是戶部侍郎武良,想是往日其子武強向我求親無果,他對我也是懷恨在心吧,今日這般好的時機,他怎能放過,隻要他略出言幾聲,既可以顯示自己身為人臣的本分,有可以討好丞相,他必是要出頭的:“皇上,臣覺得花丞相所言極是,花無顏雖為花丞相之女,但其品性不良,是在不配為後,今日花丞相這般大義滅親,真是讓老夫佩服,據臣所知花丞相膝下,仍有兩女,其相貌品性皆是上上之選,與皇上更是絕配無二,做我朝皇後在適合不過了。”

眾人更是連聲附和:“武侍郎所言甚是,望皇上三思啊,如若皇上執意要立花無顏為後,那臣等隻能以死明誌了。”

見此情形,我終是有些明白,為何步傾城那麼迫切的想要除掉花君天,在這朝堂之上,隻要有花君天一天,步傾城便不能全權做主,縱然他身為帝王,但群臣如若真有心與他抗衡,他也是難以匹敵的。

我不語,看著台下這群趨炎附勢的人,他們可認識我,可了解我,僅憑花君天片麵之詞便如此詆毀我,當真是蠢得可以。

思索間,一男子大步上前,看模樣約莫二十一二歲,滿臉鄙夷神色,徑直在大殿中央站定:“侍郎所言,微臣實在不敢苟同,如若真如花丞相所言花姑娘品性不端,那也必是花丞相管教不嚴所至,既然同為花丞相之女,三位姑娘品性何以會相差如此之多呢,再者,臣聽聞花無顏姑娘是在其母親去世當天委身青樓,那微臣多嘴一問,花丞相為何會讓自己親生女兒在那種日子賣身青樓呢,莫不是花丞相府中真是潦倒至此,竟要女兒賣笑方可維持生計?”

那年輕男子,義正嚴辭一番闊論,莫不使朝堂之上群臣臉上無光,此時最尷尬的便是花君天了,我幾乎忍不住要為那男子拍手稱讚了,一席話竟把花君天問的啞口無言,我忍著大笑的衝動,直直的盯著花君天,看他要如何挽回自己的臉麵。

此時花君天再沒有了剛剛的篤定,臉上潮紅一片,額上青筋暴起,雙手更是緊握成拳,麵上的難堪神色更是不加掩飾“閆大將軍,老夫家事尚不容你一個外人來評說對錯。”

“家事?此言差矣,皇上立後茲事體大,怎能是花丞相的家事呢?”那男子仍是不屑與他苟同,句句話皆是直指花君天。

言道此處,我不得不開口為自己辯解“花丞相,請恕無顏不能稱你為父親,我已說過,早在我母親慘死花府那日,無顏便於花丞相斷絕父女之情,所以在此,無顏請你不要再以我父親的身份自居,也免得無顏成為你花府的恥辱,至於皇上今日立後之事,還望花丞相就事論事,做你身為人臣該做的事”

“你、、、”在群臣麵前,我如此不給他麵子,讓他甚是不悅,也顧不得地點場合,竟是開口欲罵我。

見他如此,站在一旁許久未語的步傾城,終是開口說道“花丞相,不管花無顏以前身份為何,如今她即將是朕的皇後,是未來的國母,你言語間,還是要多些尊重為妙,朕不希望再有下次。”

我微笑著,直視著花君天,想不到你竟也有如此吃癟的時候,我不過幾句話,竟也能讓你失態至此,料他也未想到,往日裏他最不恥的三女兒,今日竟會站在這高高在上的大殿之上,與他對峙,真是世事難料啊。

眼下不管他如何不悅,此時畢竟是大殿之上,與他對話的乃是高不可攀的皇上,豈是他可隨意頂撞的“皇上恕罪,皇上息怒,微臣逾越了”,話畢複又轉頭看我,沉聲道“無顏姑娘,老臣失言了,姑娘息怒。”

我微點點頭,轉身看著步傾城,他衝我笑笑,開口:“立後之事事關國事,今日時間倉促,具體事宜朕改日再做安排,現下朕有些累了,各位愛卿散了吧,有事明日再議。”

話畢,尚不等群臣行完跪拜之禮,他便攬著我穩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