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思。
我期待著快點長大,長大之後這樣就可以見到我的娘親了,哥哥說長的像娘親。這樣真好啊……我得了空閑的時候便去山下的那條小河畔邊,對著澄澈的水麵照了很久,
突然間,清澈的河麵中蹦出一條紅色的鯉魚,那鯉魚輕輕的親吻我的臉側,帶著些許的涼意,然後我就驀地笑了。
白熒姑姑太忙了,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哥哥每天清晨都領著我上了私塾,然後帶我進了學堂之後,又站在學堂外對著教我的老夫子囑托了些什麼。
我悄悄的扒著私塾的窗子,陽光透過院子裏的菩提樹的虯枝星星點點的照映在哥哥淺緋色的衣衫上,我仰頭望著院落裏同夫子正在講話的哥哥。竟然第一次覺得哥哥長的真漂亮。
隻是從那以後,學堂裏的同伴再也沒有嘲笑過我,老夫子對我也甚為的殷切起來。
這天的天氣還是甚為晴朗,我將夫子布置的課業剛剛放入布兜裏。我邁出門檻,便看到菩提樹下站著一身長如玉長的好漂亮好漂亮的叔叔,那個叔叔穿著一襲白衣,束著青絲由一根白色的玉簪別住,真好看呀……我震驚的瞠大眸子,過了片刻,那叔叔轉過身來,對著我笑,“小長思……”
這位叔叔的側臉邊也跟我一樣有一個小小的梨渦,真是好看。
我抬頭望著那位叔叔,那位叔叔笑起來的時候更好看了,眼睛亮閃閃的,我認真的想了想,大概就像晚上的星星一樣。
我四下瞧了瞧沒有哥哥的影子,我便望著這位漂亮的叔叔,望了很久。望的我的脖子都有些酸了,那位叔叔才伸出手,頗為溫柔的對我說,“小長思,我來接你回家。”
我下意識的抓緊了手裏的布兜後退了一步,哥哥說不能跟陌生人走,這山裏總是有長的極其猥瑣的大叔拐賣小孩兒的,即使麵前的這位叔叔長的很好看,我皺著眉頭,義正言辭的拒絕,“不,我要在這裏乖乖的等哥哥!”
那位漂亮的叔叔並不介意,隻是緩緩蹲下身看著我,他的聲音很好聽呢,比哥哥帶著我在嶺上去聽的曲子還要好聽呢,他看著我問我,“長思,你可以告訴叔叔……你為什麼要叫長思麼?”
為什麼叫長思嗎?於是,我想也不想就說,“我白熒姑姑說這是我娘親的夙願,生當複來歸,死當長相思。”
我清楚的看到那位漂亮叔叔驀然一怔,旋即他好看的眸子裏就流下了眼淚。我從來沒看到過大人哭啊,我隻是在心裏頗為嫌棄的想這位漂亮叔叔這麼大了還哭鼻子,真是好不害臊啊……我對此手忙腳亂,我從布兜裏掏出一帕方巾,小心翼翼為這位叔叔擦掉眼淚,我十分誠懇的告訴這位叔叔,“我哥哥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叔叔這麼大了,也不可以哭哦!”
隻是當年我還小,我隻知曉男兒有淚不輕彈,卻不知道隻是未到傷心處。
那位叔叔垂著頭良久,後來他抬起頭來,將我擁盡懷裏,他的手掌輕柔的撫摸我的發頂,過了很久,我聽到他說,“長思……我是你的爹爹……”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怔愣了片刻,才訥訥的開口,“爹爹……”
在我出生的幾百年裏,卻從未見過我的爹爹,我的娘親。而今,有那麼一位漂亮的叔叔蹲下身將我擁盡懷裏,告訴我,他是我的爹爹。我有大部分是陌生,有那麼一小部分是難過。爹爹這一詞在我漸漸的長大這些歲月裏從來不曾出現,可是,卻突然在天氣如此晴朗的一天裏出現了。
我頓時又開心起來,我想著,我的娘親或許也有那麼一天,在我下了私塾之後,站在院落內的菩提樹下等著我,那天的天氣或許也很好,天空是湛藍的,雲朵是潔白的,微風是柔和的,我背著布兜下了學堂,一腳邁出門檻,便瞧見菩提樹下站著一位十分漂亮的娘親,聽哥哥的描述,那個時候娘親應該是穿了一襲紅色的衣裳站在菩提樹下等著我,等我背著小布兜朝著娘親飛奔過去,娘親抱住我溫柔的告訴我,“長思,娘親回來了。”那該有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