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李婉玲死活要嫁給一個外姓王為側妃,徐王雖是不滿意不答應,但十分寵愛這個女兒,見箭已離弦也無可奈何,嫁妝給的十分豐厚,就是要為這個女兒撐腰。
李修遠溫和無波的臉上浮起了一絲淡淡的笑意,笑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寵溺,“頤王臥病在床,補品名藥不能缺了,若是需要,本王府中還有一些,讓何岩給你送過去。”
她這不是哭窮,她這是抱怨,跟著侯飛這個大理寺少卿辦案,他們倆可是沒有一分俸祿,就是兩個免費跑腿的。
玉長情扯了嘴角笑道,“盛情難卻,勞煩何統領幫我送到東院,我們家苗兒一定會好好謝你的。”她說著咯咯笑了起來,像是想到了什麼事。
苗兒麵朝著車壁暗暗翻了個白眼,何岩則是一臉心有餘悸,上次去東院就被苗兒給差點抓花了臉,他可還曆曆在目呢。
一路到了安業坊門前,玉長情和苗兒直接跳下了馬車,“多謝郡王送我們,長情這便回去等著那一堆補品良藥了,告辭。”
她眉眼帶著笑,一臉俏皮的轉身和苗兒並肩往坊裏走,日漸西山行人匆忙,她們兩人很突兀的走的悠閑,在暖融融的夕陽餘暉下纖細絕美。
李修遠挑著簾子的手白皙修長,骨節分明間帶著幾分溫潤玉色,可這些與他一向溫和了無笑意的臉比,根本算不得什麼。
“回府,你稍後把東西給小九送去。”李修遠聲音沉沉有幾分淡淡的笑意,何岩聽著他再次喚頤修郡主的小名已經沒了驚訝。
當著人家的麵兒一口一個郡主,這會兒人都走遠了才喚了小名,他主子到底在別扭什麼,真是越來越猜不透了。
回到頤王府的玉長情再次被人給攔住了,仍舊是攔在大堂外的廊下,玉長情心裏暗自思索重新在府中改個小道回東院的可能性。
“長情,聽你姐姐說今日你將茶水故意潑到她身上,那一身綃紗長裙乃是宮中所賜,長情你這是故意毀壞禦賜之物啊。”
李婉玲垂著眼皮輕輕抿了口茶,上次頂撞她教訓她的兒女她心中的氣還沒散,今日一早又看到自己最為看重的女兒被人潑了一身茶,豈能不鬱結火大。
站在門邊兒的玉長情一聽她這麼說,臉上浮出一絲似笑非笑,這是實話,她就是故意潑的茶,但毀壞禦賜之物這罪名她卻是不願意擔的。
“頤王妃這話從何說起,茶是我請姐姐喝的,她或許因為這茶太好,手上沒個穩妥的,所以才灑在了身上,我院中所有下人可都看的清楚。”
何止看的清楚,還看著挺開心,畢竟在東院很久很久沒見過這麼好玩的了。
李婉玲的臉色頓時就是一沉,掀起了眼皮十分不善的喝到,“放肆,你姐姐的品貌行為都極為端莊,豈會因為一杯茶的好壞沒穩妥,簡直胡說八道。”
玉妃泠是她最為得意的女兒,生的美貌無雙且知道進退,東都第一美人的名頭更讓她下巴抬了三分,何況她父親也十分喜愛。
李婉玲心中想著更加惱怒眼前這個賤人生的賤坯子,她娘占了她頤王妃的份位許多年,得了她最想要的東西卻不屑一顧,好不容易熬到她死了,她的女兒卻占著嫡出的位置,讓她的子女隻能是個庶出。
越想心裏越氣憤,一雙美目幾乎要噴出火,似乎要把玉長情生生看出個窟窿來,“身為妹妹不思孝敬父母敬長愛幼,如今犯了錯還要往他人身上推,簡直無教養可言。”
她的聲音由低到高,到最後幾乎是怒吼出聲,這些年玉方鴻對她的態度一直不冷不熱,尤其是玉長情回到府中的日子,更是絲毫不加掩飾的疏離。
李婉玲的手在袖子中死死的攥緊,她在他麵前就像是一個妾,不,連妾都不如,簡直就像是一個羞於見人的物件。
一股無名怒火自胸腔冉冉升起,她被自己這股子怒氣燒紅了眼,手上力道猛地一沉,把手邊的茶盞揮了出去。
杯中的茶水不算燙,即便灑在人身上也不會燒傷,但那白瓷茶盞卻是利器,碎裂後的瓷片足以傷人。
玉長情卻不閃不避,不是她托大,這種力道和準頭李婉玲拿捏不準,果然那茶盞離玉長情還有一段距離便掉落在了地上。
茶水灑在地上,碎裂的白瓷茶盞發出脆響,瓷片隨著飛濺的茶葉散落在四周,最遠的一滴都沒能沾到玉長情的裙裾上。
周圍的仆婦小廝頓時跪了一地,玉長情及她身後的苗兒就顯得有些鶴立雞群,但兩人都像是渾然未覺,站的十分理所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