璿璣樓上下在顧雲杳安然回來後,徹底忙起來了,整個樓中連平日裏最好吃懶做的程頤程神醫都天天見不到人影兒。
是夜,宣凝殿。
玉非傾站在宣凝殿前,一身大紅色細紗長裙顯得她格外明豔動人膚白如雪,再看臉上的神色,更是勝似冬日寒冰。
跪在地上的黑衣人一動不動,在明亮的月色下遠遠看上去,還以為就是一尊石雕。
“辛奴,辦砸了就自己回去領罰,順道把這個消息透露給九哥的人,我倒要看看,他還坐不坐得住。”玉非傾眉眼一挑,自有風情自周身蔓延開來。
跪著的辛奴一言不發起身行禮,轉身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西秦立國不過頭一年,這京都中的已經是風起雲湧,透過這高高的宮闈高牆往外看,新一輪風雨即將再次掀起。
玉非傾深深看了一眼遠處烏壓壓的天際,轉身走進宣凝殿,身後平地風起,似是應和她此刻的心情。
黎京熱熱鬧鬧的慶豐節終於到了,一早許靖容就收拾了所有該用的東西,叫上他們兄妹三人就往街上走。
慶豐節是從很早以前不知道哪朝流傳下來至今,每四年都會吸引周圍各國無數商人前來,即便今年後燕和西秦經曆朝代更迭,這慶豐節的熱度還是有增無減。
按照規矩,家家戶戶都要到街上參加慶豐節節慶采捐,其實就是每家每戶都要帶了東西到擂台前,把東西獻給遠道而來的客人。
說是客人,也就隻能是其他國家長途奔波來的商人,而並非其他皇室前來慶賀的客人,也就是走個過場,免得黎京百姓太過冷淡,讓商人們寒心。
這隻是當年她母妃的說詞,實際所謂慶豐節,不過是各國拉攏鄰邦搞關係的一種托詞,久而久之也就成了什麼慶豐節。
顧雲杳乖巧的跟在許靖容身後,家裏莫名其妙多了那麼多神出鬼沒的來者,許靖容從始至終都沒問上一句,她想,不是不好奇疑惑,隻是信得過她不會胡來罷了。
“娘,今日你打算把東西送給哪家?”慶豐節的擂台上,哪家收獲的采捐最多,那就可以以商者身份入皇宮,與皇室貴族飲宴。
許靖容理所當然的道,“自然是燕子樓了,我女兒那麼喜歡那裏的菜色,不能不給人家。”她輕輕拍了拍挽在手臂上的籃子,滿麵春風的樣子讓兄妹三人都跟著不自覺笑了起來。
一行四五人在街上走過,不少人都頻頻為之側目,當然,這次看的不是美人兒,而是美男子。
“兩位公子樣貌如此出眾,為啥你就這麼平平無奇啊?”念婷小聲的跟在顧雲杳身後問,換來顧雲杳一個大大的笑,笑的時候手就放在她的手臂內側軟肉上,一點一點的捏著。
念婷眼睛瞪得大大的,緊緊抿著唇,那模樣就像是看到了什麼讓人驚詫的東西。
一路上幾人說說笑笑,很快就到了皇城外的擂台前。
這裏早已人山人海,幾人好不容易才擠到近前,許靖容去給擂台上的各家采捐,顧雲樓和顧雲淆看到了同僚前去打個招呼,轉眼功夫就隻有她和念婷站在原地。
顧雲杳以往也曾參加過幾次慶豐節,但都是接見了勝出的商人,地點也都在皇宮之中,如此民俗味兒濃濃的見到慶豐節,還真是頭一次。
人潮漸漸擁擠,顧雲杳隻聽見似乎有人在不遠處喊著什麼,她側頭去看,卻見一個小女孩蹲在地上哭的很厲害,周圍人卻都跟沒看見似的。
她看了一眼,沒打算去管,世上可憐之人何其多,都要被人幫忙才能站起來,那就注定永遠是個弱者,被人永遠踩在腳底。
就在她把目光移開的一瞬間,顧雲杳愣在了原地,繼而猛地看向地上蹲著的女孩,眼神裏有震驚,剛才那一瞬間她好像看到了那孩子懷裏抱著的東西。
顧雲杳不自覺的開始往那孩子蹲著的地方擠去,孩子穿著一身大紅色的短褂,懷裏死死抱著一個用布包著的東西,蹲在地上哭的厲害,神色間都是驚恐不定。
擂台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顧雲杳身邊的人忽然跟瘋了似的往前擠去,明明隻差幾步的距離就能到那孩子的身邊,可她卻隻能眼睜睜看著她起身跑來。
“該死!”顧雲杳暗罵了一句,奮力往前擠,周圍有人罵著質問著,她都一概不予理會,眼中隻看到那孩子漸漸跑進街邊小道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