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這樣吧,小英讀書的問題,我來做做工作,咱們呢?先吃飯,把肚兒填飽了再說其他的事情,俗話說:‘人是鐵飯是鋼,兩頓不吃餓得慌。’你們說要不要得?”為了打破這個僵局,楊鐵見此,馬上建議到。
“好好好,娟娟、娟娟,快去叫弟弟出來吃飯,李阿姨、李校長來了,還不趕快出來迎接?”安靜拿出女主人的身份,一改反常之舉的態度,熱情洋溢的招呼道。
她也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言語有些過失,幾個娃兒原來在學校讀書,人家李校長幫過楊家屋裏多少忙啊?一個人生活在社會上,總不能一過河就撤橋吧?
李莉老師心裏當然也明白安靜的意思。但是,她是自己老情人的老婆,我總不能不給他麵子呀!不看僧麵,也還得看佛麵啊!?
剛剛想到這些困擾人的情感問題,耳邊響起一個聲音。
“李老師好!”娟娟畢恭畢敬的站在李莉老師的麵前,埋頭九十度,行了一個鞠躬禮;兩個弟弟呢?各自敬了一個隊禮。
“小娟,該讀初一了吧?這孩子長高了,模樣也像媽媽,漂亮、漂亮,好乖、好乖!”李莉看到娟娟,心情不管如何說,都是高興的。
“嗯,在二中讀初一。”“成績還好吧?”師生兩人一問一答,甚是愉悅。
“幾乎門門都是優秀,或者A+。她還是排長呢!這都是李老師,你的功勞;想當初,你把她當成自己的女兒來對待,要求那樣嚴格,咋個會不好呢?”安靜笑眯眯的,開口說道。
這時,家裏麵的氣氛才輕鬆、活躍多了。
“哪裏、哪裏,是我們小娟娟自己乖、懂事兒、聽話。”李莉撫摸著楊娟粗黑、烏亮的長頭發,就像對待自己的親生女兒一樣的。
“來來來,吃飯、吃飯囉。”楊鐵抬手招呼家裏人,也在示意李莉老師。
“又是包穀麵麵和紅苕疙瘩?好難吃哦!”勇勇和鵬鵬,嘟起一個小嘴巴,十分鄙夷又厭棄的看了看洋瓷碗裏,老是開不了口、動不下筷子。
李莉看到這兩個自己學校裏的小學生,微微地笑了笑,說道:“學校不是正在開展學工、學農、學軍活動,吃‘憶苦思甜飯’嗎?老師給你們說哈,包穀麵麵和紅苕呢,是粗穀雜糧,但養人養胃、利於消化、強壯身體喲!”
楊鐵心想:我在農村那陣,吃包穀麵麵和紅苕疙瘩,吃得我們全家人反胃、打幹隔;現在見了它們心裏就害怕、胃裏麵就冒酸水水。
但是,現在是非常時期,在娃兒女子們的麵前,他也隻好視而不見、假裝糊塗啦!
“你看咱們國家北方的那些人,基本上都是吃的包穀、高粱和土豆,人家那個身體長得多高、多壯實、多有力量,多有男子漢的氣概啊!”
“就是、就是,李老師說得太對了!你看看我們南方的人,個個身體都單薄、個兒也矮小,就是光吃大米飯造成的。一個人不吃五穀雜糧,咋個長得高、長得帥嘛?”安靜附和說。
楊鐵“啪啪啪”幾聲,拍了拍自己的胸部。
“你們看看,爸爸以前生活在農村,從小到大,吃的就是包穀、高粱米米和紅苕疙瘩;在朝鮮和東北,也吃這些玩意兒,身體有多結實啊?”
安靜、李莉和幾個娃兒都在笑…。
安靜和李莉這兩個女人笑,是有一定道理的。她們兩個都嚐試過麵前這個力大無比、氣壯山河的男人的厲害,以及他給她們所帶來的歡悅之情;而這三個咪咪娃兒呢?純粹就是看見他們的爸爸長得高大和魁偉。
楊鐵的思緒和他們有所不同,他一時想起了朱子家訓:“一粥一飯,當思來之不易;半絲半縷,恒念物力維艱。”這些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的娃兒女子們,一個個的硬是難得將就。
因為,從小時候起,他們就被外公外婆寵壞了,身在革命幹部和知識分子家庭,又沒有吃過苦、受過累。吃一點點苦,就喊爹叫娘的,哪像我小時候嘛,他們那裏知道苦從何來呢?
“曆覽前賢國與家,成由勤儉敗由奢。”
“老子從小就該把他們弄到農村去鍛煉、鍛煉,看看別個那些農民的娃兒,是怎樣過的日子。免得今後成了清朝的八旗子弟,誤國誤民。”他心裏是這樣想的,但哪敢說出來呢?
安靜曆來就十分心疼這些娃兒得很,生怕她或他有個閃失。他要是說出來的話,小愛妻還不把他罵得個狗血淋頭、一無是處的。
老師的話,好像就是聖旨一樣。
三個咪娃兒啥話都沒說,端起碗來,呼呼地喝起玉米糊糊,吃起了人稱“勝利100號”的紅苕疙瘩。
“哈哈哈、哈哈哈,到底是老師哈?我說啥子,他們幾個都聽不進去;李老師一說,你們就不敢強了,幹脆給李阿姨當兒子女子去。”
“要得、要得!這三個娃兒我都要,包括你肚子裏的這個兒子,都歸我了。娟娟說,好不好?”李莉老師終於找到了和安靜說話的接頭點和共同語言了。
“爸爸、媽媽說,我們跟誰就跟誰,反正都是一樣的。”楊娟有點靦腆,一邊看著自己的老師,一邊呢?看著自己的爸爸、媽媽,開口回答道。
“我們娟娟就是聰明、懂事兒,你看雙方都不得罪,這多好啊!娟娟,等你長大了幹脆給我當丫頭。”她不敢說給她當媳婦,人家才多大啊?
“好好好,反正你女兒現在不在你身邊,娟娟就是你的幹女兒。”楊鐵說。
“安靜不得同意的,莫急著表態,我看你是當不了這個家的喲!你看、你看,說起話來,就越扯越遠了。”李莉哈哈大笑。
“就是、就是,大家高興嘛,現在很難得聚在一起的;李校長,你現在的情況怎樣啊?”
“哎,說起來話長得很喲!你們看嘛,自從小明和小英下鄉去了,我一個人就整天守在家裏,心裏悶得慌,又沒得那個敢走上門來找我說話。”
“那劉書記呢?”安靜問。
“老劉呢,現在身體不大好,文革開始後也不大出門了。再一個,我怕牽連那些至愛親朋,也不敢隨隨便便出去串門。”
“喔,都怪這個所謂的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把人整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
“就是這樣安分守己,學校那些造反派頭頭和左派激進分子,還說我這個共產黨員和校長,是混來的、騙來的;那些攻擊我的大字報上,不光侮辱我的人格,還散布謠言說我是一個裏通外國的國民黨特務分子,真是豈有此理、荒唐至極!”
李莉老師有點慍怒了。
當著楊鐵一家人,說出了自己的心裏話。因為,在其它公開的場合,她是敢怒不敢言的。
“今天晚上,和你們一家人在一起吃飯、聊天,說實話,我很開心、很愉快、也很滿足。好了,時間不早了,你們也該休息了,我走了,謝謝你們,改天再來看望你們。”
“好,李校長,您慢慢走哈?有時間的話,常到家裏來玩,娟娟從小和你就有感情,現在勇娃子和鵬娃子,也都是你的學生,千萬莫要見外喲?”
安靜挪動了一下發胖的身體,兩個發脹了的乳房,左右搖擺了幾下,笑著回答道。
“李老師,再見!”“娟娟、勇勇、鵬鵬再見!”
“楊鐵。”“嗯。”
“你去送送李老師噻?”“好呢,遵命!”他那好說出口呢?豈不成了此地無銀三百兩,他等的就是這句話。
走出家門,楊鐵和李莉雖然表麵上一路無語,其實,內心是有千言萬語要表達的。隻是一時間,還沒有想到一種非常好的方式和語言而已。
還是楊鐵主動開口說話:“小莉,你千萬莫要為小英上大學的事情去傷心慪氣哈?你看嘛,劉書記身體本來就不好,你再生病、傷了身體的話,這個家如何撐得起啊?”
李莉老師沒開腔,低著頭,還是沉默無語。
但是,楊鐵的一席話,猶如一股股春風,吹拂著她的臉麵;好似一股股暖流,湧遍了她全身的各個部位…。
真是:香茶一杯解乏力,三句好話暖人心,此時無聲勝有聲。雖然,自己背時、倒黴。但在艱難困苦之時,有楊鐵這樣的知心男人,暗中全力相助、問寒問暖,她知足了。
她流淚了…。
楊鐵掏出安靜給他的手絹,遞給她。
悄悄安慰道:“你放心,我會想盡全部辦法,解決小英上學的問題的。”
“你說得簡單,地區這塊的人事,我又不熟悉,咋個解決呢?”
“我現在不好說,反正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好嘛,我時刻等待你的佳音,你辦事,我放心!”
後來,楊鐵使盡自己吃奶奶的力氣,利用自己在地區黨群係統建立起來的特殊關係網。終於,讓小英順順利利的進入了臨江師範學院生物係學習。
當然,這是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