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祿趕忙示意抬擔架的人停下,自己則轉身麵對羿程昊,“皇上,還有何吩咐?”
羿程昊沒有立即吩咐福祿,而是對傅舒雲道:“愛妃,你三番五次刁難朕的護衛,朕都沒有追究,沒想到,你今日變本加厲,竟要將她杖斃。你身為後宮嬪妃的表率,卻擅自對朕的朝廷命官動用後宮的私刑,你是讓後宮嬪妃都效仿你,讓朕的朝廷命官都要看後宮眼色行事?”
傅舒雲神色慌張的急道:“皇上!臣妾絕無此意。”
羿程昊看著她,沉聲對福祿道:“福祿,傳朕旨意,雲貴妃恃寵而驕,擅自動用私刑要杖斃朝廷命官,此舉已嚴重觸犯刑法,論罪可誅,念在雲貴妃盡心盡力伺候朕多年,可免死罪,降為庶人,逐出宮中。”
這個突然的判罪,如一聲炸雷,將所有人劈得呼吸都沒了,都張著嘴,目瞪口呆。
抬著擔架的幾個太監,驚得差點沒將手上抬著的擔架掉在地上。
沈誅顏趴在擔架上,初聽這個判罰時都是一震,扯得背後的傷一疼,她皺了皺眉。她沒聽錯?皇帝竟然就這麼廢了傅舒雲?她一直盼著的事,竟就這麼輕而易舉的實現了?
羿瀾夜最初的震驚過後,恢複了鎮定。這個判決,他也始料未及,太突然。
傅淑雲靈魂都已出竅,麵色死白,這突如其來的判罰,她無法接受。
挽雲殿中一片死寂,隻有羿程昊麵不改色,繼續吩咐福祿:“先把朱護衛送回去,找太醫來給她瞧。至於雲貴妃說的朕的護衛要毒殺她的事,今日朕就會給個交代。交代過後,雲貴妃就自行出宮吧。”
說完後,又交代福祿:“還有,福祿,傳朕旨意,李才人不畏強權,及時來向朕稟報此事,有功,升為婕妤。”
一直站在人群最外圍不起眼一角的李茹瑾突的抬起頭,震驚的瞪大眼,不敢相信,她如此簡單就恢複了婕妤的身份。
沈誅顏趴在擔架上,欣慰的翹了翹唇角,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無外乎就是這樣。
這一道接一道都太過突然的聖旨,讓眾人的小心髒難以負荷,就跟剛經過了一場海麵的大風大浪般,還在暈船。
刮起這股颶風的人,已泰然自若的出了挽雲殿。
福祿指揮著一群人小心翼翼的把沈誅顏抬走。
羿瀾夜神色複雜的掃了眼已成了雕塑的傅舒雲,一轉身,白袍袍角的暗繡雲紋蕩出閃動的光,也步履鎮定的出了挽雲殿。
李茹瑾似還有些沒回過神,待眾人都出去了,她才匆匆瞟了傅舒雲一眼,也跟著一起走了。
李茹瑾的背影也消失後,傅舒雲一下癱坐在地上,神色木然,身子搖搖晃晃,似隨時都會昏過去。
玉淑沉靜的看著癱坐在地的傅舒雲,冷靜的道:“雲貴妃姐姐,玉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然後帶著丫鬟離開了挽雲殿。
一眾丫鬟和太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麵露為難之色,他們還要留在這麼?其中一個使了個眼色,大家立即響應,都躡手躡腳做賊似的離開。
人情冷暖就是如此,你得勢時,誰都巴結你,一但你失了勢,大家就恨不得躲得你遠遠的,生怕有什麼不好的事沾染到自己。
隻有子都還守在傅舒雲身後,不發一言,隻是一雙靜如星子的眸盯著她。
“嗬,嗬嗬”傅舒雲笑起來,不可抑止的笑起來,“哈哈哈……”笑得前仰後合,眼淚都笑了出來,笑得失了聲,隻有誇張咧著的嘴,看得出來是在笑,比哭還難看的笑。
最後笑得眼淚也滴不出來,隻有身子在顫抖。這就是她的後果,小心翼翼,專心致誌伺候皇帝七年多的後果——貶為庶民!
她被廢了,完全沒有任何征兆,一點準備都沒有,就這麼突然的被皇帝寥寥幾句話給廢了。為了個來路不明的朱顏,皇帝連七年多的夫妻情份也不顧,毫不猶豫的把她打入地獄。這便是皇帝,深不可測,讓人猜不透的皇帝。
興你在一時,廢你也在一時,全憑他一時喜好,不需要任何理由,隻要他高興就好。
她精心在後宮謀劃這麼多年,一步一步掌握後宮的權力,卻全部顛覆在一夕之間,顛覆在皇帝幾句話下。
她雙手死死摳住地麵,一寸一寸用力,指尖皮膚磨破,指甲蓋都掀了起來,地麵留下十道血痕。
十指連心,可傅舒雲似乎根本感覺不到疼,隻是不斷用十指指尖用力摩擦地麵,似乎隻有這樣才能減輕她心中的不甘、怨恨和痛楚。
“娘娘”子都再也不忍看她這個樣子,蹲下身去攙她手臂,“先去歇著吧。”
傅舒雲一把甩開他的手:“走開!你還留在這幹嘛?我已不是貴妃了!你留在這是要看我笑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