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去後要怎麼麵對他……
天露微光,一夜煎熬,沈誅顏終於在疲累的不安中昏睡過去。
西門挽清卻已醒,細眸落在又背對他躺了一夜的人身上,他明明夜夜都能感受到她極度的排斥,可她還是安靜的躺著,他也將她的排斥視而不見。
他西門挽清也淪落到自欺欺人的地步,唇角勾起的妖媚笑容是嘲諷。隻要能將她留下,自欺欺人又何妨。
小東西,本帥狂妄,不可一世,卻栽在你手裏。你要何時才會回頭看本帥一眼?
他就這麼看著她,直到紅日初升,天光大亮,才從床上輕翻身下床,唯恐驚醒了淺眠的她。
出帳後叫來了親信,把一封信交至他手中,吩咐:“本帥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務必把這封信交到我父王手中。”
親信從他手中接過信,“屬下定不辱命。”
“還有,在民間散播些關於西門無涯的言論。諸如,他貪圖王位,枉顧長魯安危,壓了大將軍端木彧一家逼本帥撤軍。趁父王重病,本帥出征,私理朝政。”
“屬下明白。”親信即刻別過,又馬不停蹄的奔往長魯王宮。
西門挽清立在營地中央久久未動。
朝中異動,西門無涯掌權,他陷於被動。
他處心積慮這麼久,萬不能讓西門無涯那貪婪之人趁機奪了王位,他一但繼承王位,長魯的未來堪憂。
自己如今之舉,不過是延緩撤軍時間罷了,不甘心就這麼走,總要跟羿瀾夜討點什麼回來。長魯兩萬士兵的命不能白白葬送在此。
回首看了下他的營帳,或許,能將裏頭睡著的那個女子帶走,就是他跟羿瀾夜討著的最大戰果。
此時,跟他看著同一輪初升朝日的羿瀾夜,負手立在朝陽下,整齊的穿戴好了一身白色緞麵錦袍。
今日開始,他還是那個清冷堅不可摧的羿瀾夜,還是那個要為樊凉為惜羽贏得勝利的羿瀾夜。
蕭然遠遠站在他身後,仔細凝著他朝陽下清冷的背影。主子好像恢複了,但又好像缺少了些什麼……
空中一聲悠長的鷲鳴,兩人同時抬頭看去,夜雪正繞著蒼宇盤旋,時近時遠的戲了一陣,便毫不猶豫的往營地外飛去。
羿瀾夜轉頭和蕭然交換了下眼神,蕭然便追著夜雪而去。
羿瀾夜看著夜雪飛走的方向,夜雪,你到底去哪?在找什麼?
蕭然一路隨著夜雪,追出三裏之外,越跟越疑惑,夜雪飛往的是長魯軍營的方向,它到底要去幹什麼?
他是繼續追著它去,還是先回稟王爺?隻猶豫了一刻,便又一路跟了過去。
長魯軍營上空,夜雪徘徊不去,西門挽清已經看見了它,勾了勾嘴角,這家夥還真是忠心耿耿,他要是一箭把它射下來,小東西會恨死他吧。
它遲早會暴露小東西的行蹤,明知留它是禍害,他卻不得不留。
長魯軍營外的一個山坡上,一片草木茂密的叢間,蕭然隱在那,眉皺得死緊。
夜雪竟真的是飛到長魯的軍營來了,而且看樣子不是偶然,它在這一直逗留不走,長魯的營地中到底有什麼如此吸引它?
似乎有個答案埋在他心口,呼之欲出,隻是遲遲不敢相信。
長魯主帥營帳一個掀簾而出的聲影拉住他的視線,讓他死皺著的眉暮然一鬆,與瞪大的眼一起成了一片不敢置信。
是她!真的是她!她真的沒死!
心中一時悲,一時喜。
她沒死,主子就不會那麼痛苦了。可主子一但知道她沒死,隻怕又會以身犯險,過來尋她。
還有……
她竟從長魯主帥的帳中出來,主子知道了,該要痛徹心扉了吧……
接下來看到的情景,更是讓他瞪圓雙目,呼吸都窒了一瞬。
長魯主帥西門挽清,見到走出營帳的她,竟疾風般刮了過去將她一把抱在懷裏,而她,竟沒有絲毫拒絕之意!
怎麼可能?朱顏跟西門挽清……
那主子……
眸裏有了憤怒,她怎麼可以這樣!主子在惜羽營地心心念念盼她回去,可她,竟在這裏跟敵軍主帥親親我我!要將主子置於何地?!
怪不得一直沒她消息,原來竟是在這裏跟敵軍主帥纏綿,樂不思蜀了!
虧主子為她不顧性命,枉顧保樊凉和惜羽的大任。以為她死了,寢食難安。她卻已把主子忘得一幹二淨了!
這樣的女人,主子還念她作甚!
憤怒的看了那營地中抱作一團的兩人一眼,便潛回惜羽營地了。
直至到了營地,心中的餘怒還未消。看了眼敞著帳簾的羿瀾夜的營帳,步履遲疑。
他該不該告訴主子他今天看到的事?或者幹脆隱瞞所有,讓主子把那個沒心沒肺的女人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