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唇苦笑,竟還有比她更癡更傻的人。“你說我冥頑不靈,你比我有過之而無不及。”她輕言譏諷。
“你盡管笑吧,我西門挽清在你麵前尊嚴都可以落地,又何懼你的嗤笑。”他將她籠緊了些,唇角勾起的一絲苦澀讓原本的妖媚也失了顏色。
沈誅顏眸光一顫,心下微鬆,眉間籠起一層無可奈何。
如此高傲不可一世的西門挽清,竟然可以在她麵前低聲下氣,她何德何能?竟把他逼迫至此。
她替他不值,呼風喚雨的長魯王子,何苦折腰在她這個冥頑不靈的敵國女子身上?
身後一陣腳步打斷了兩人,西門挽清從她發間起身,回身麵對來人,把她嚴嚴實實的擋在了身後。
來人是他派回皇宮打探消息的親信,疾步在他身前站定,畢恭畢敬俯首:“主帥,屬下已經將宮內情況打聽清楚。”
“說。”
來人猶豫的看向他身後,又看回西門挽清。他們都知道,那個女人是敵國軍營的人,這宮內的消息萬不可讓敵軍知道。
西門挽清知道他是何意,但他不想事事都避著她,那隻會讓他們越來越遠,看似咫尺,其實天涯。何況,她知道了又如何,她現在逃不出他手掌心,又何必惺惺作態的避著她。
而且以羿瀾夜的謹慎仔細,必然早晚知道此事。他沒想到的是,此計正是羿瀾夜的作為。
盯著那親信道:“本帥讓你說你就說。”
“是。”來人低了頭,“王確實身體抱恙,已臥床幾日,無法上朝,這幾日都是大王子西門無涯在代理朝政。屬下本想去宮內一探究竟,奈何王的寢殿把守森嚴,無門可入。端木彧一家老小還被扣在西門無涯府上,倒是寬待,並未為難。”
“本帥知道了,你下去吧。”西門挽清遣退了親信,負手而立,半響未動。
看來事情還沒有他想的這麼簡單,這西門無涯該不會是利欲熏心,為了王位連自己的父親都要加害吧?
他現在算是陷入兩難境地,不想撤軍,但又不得不撤軍。他該怎麼辦?
沈誅顏背對二人站著,聽著來人的稟報,暗暗吃驚,沒想到長魯王宮出此大事,是湊巧,還是有人有意為之?
這西門無涯也是無所不用其極,為了扳倒西門挽清,竟然連本軍將領都為難,他算是撿了個大便宜。
這事對惜羽有利,就是不知王爺他們是否也已知曉這長魯宮中突發之事。
她要是能及早離開這長魯軍營,便能把這十萬分的好消息傳給他們。如此,要保得樊凉又多一分勝算。
身後的人半刻後回身,又籠上了思索中的她,溫熱的氣息吹拂在她耳畔:“小東西,帳外太凉,回去吧。”沒有半點受此事困擾的痕跡。
“回去可以,麻煩你放開我。”沈誅顏淡淡答了句。
西門挽清竟順了她的意,笑著放開了她,解下墨黑的外袍披在了她身上,便拉著她回身往營帳走去。
沈誅顏隨著他的步子,看了看身上披著的他的外袍,還隱隱帶著微溫。他做所有事總是強硬,不管你要不要,由不得你拒絕。這樣的西門挽清,她也拿他無可奈何。
兩份心思,兩種心情,各取所利。
而惜羽營地的羿瀾夜也萬萬沒想到,他讓蕭然獻給西門無涯的計策,一語成讖。
說長魯王病危,本隻是引西門挽清撤軍的一個幌子,竟就成了事實。
他此時隻是披著外袍散著發站在營帳內,撫著他送給沈誅顏的那杆梨花槍的槍杆,嘴角的蒼白笑容讓美如嫡仙的他看起來有幾分憔悴。
這槍她喜歡得緊,每日總要擦拭好幾回,即便是與他冷冷淡淡的那幾日,也不曾稍離過她手邊。
這槍她才在戰場用過一次,怎的她人就不見了?
他後悔,後悔她在他身邊的那最後幾日,他都不曾好好對她。
他奪了她清白,夜夜索取,她從沒有一絲怨言。心甘情願的待在他身邊,從未向他要過任何名分,從未向他索取過什麼。總用那雙晶亮的眸子含羞帶怯的看他,甚至不止一次的說,她喜歡他。
她明明那麼清楚的告訴他,她喜歡他。他怎會因為一時的氣惱就冷落了她呢?現在後悔可還來得及?
顏兒,你在哪?本王想彌補,你告訴本王,還來得及嗎?你會回來的,對不對?你不會如此狠心,把本王的心帶走,就再也不回來了……
他這輩子,為仇恨活,為蒼生活,為家國活,為權謀活,卻從來沒為自己活過,好不容易遇到她,想為自己而活,上天卻好像不肯給他機會了……
鑽心蝕骨的疼痛又一波一波襲來,說不清是哪痛,隻知道這一陣一陣的疼痛讓他連喘息都困難。
帳簾被掀開,卻沒有讓他回身,隻是將手一直停留在那槍杆上。
進來的蕭然看了眼他清冷的背影,輕聲開口:“主子,夜雪回來了。”
他的這句話終於讓他轉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