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咫尺天涯(1 / 2)

帳外空氣怡人,明月當空,夜凉如水,微凉的夜風吹在她隻著白色低襟羅裙的身上,讓她渾身一凉,禁不住雙手抱胸搓了搓手臂。

微抬小臉,看向墨黑天空中掛著的那輪明月,微笑,邁著小步。

她想他。

也是這樣的一個月夜,他在月下白袍烏發,跨坐在馬上,微笑著對她伸出手。

她那時覺得他像神祗,似乎牽了他的手,就可以隨他去任何地方。那夜還曆曆在目,現在卻隻能遙望,不得相見。

這靜謐微涼的月夜讓離別後思念的淒楚愈發明顯,她想見他。

隻要她今夜能讓夜雪幫她傳遞消息,她就可以快些看見他了!

他該是會來救她的吧,她掉下懸崖的那刻,他那聲“顏兒”,淒厲得讓人心顫,他該是在乎她的,不會扔下她。

籠了籠襟口,眸子在墨黑的天空尋了半刻,看見了在一片墨黑的樹叢上空盤旋的夜雪。

淺淺笑著尋了一處不易被發現的暗角,便想喚它下來。

手剛舉了一半,卻突然猶豫的頓住了,臉上的笑容也漸暗。

她是昏了頭了,太想走,太想回他身邊,腦子都不清醒,以至都忘了,他身負重傷,還背著樊凉和惜羽的責任。怎麼能在這個時候再讓他為她費心呢?

她已經差點害死了他,還要讓他再來為這點小事操心麼?不能了,不能再讓他有任何差池。

他現在該是在靜養,不然也不會這麼多日都按兵不動。

淒楚一笑,他們終是咫尺天涯,不得早日相見。

她隻要他平安,她也不能因為兒女私情枉顧樊凉和惜羽的安危。比起這些,她太微不足道。

抬著小臉看著夜空盤旋的夜雪好一陣,終是對著它堅定的一揮袖,是讓它走的信號。

夜雪猶豫的在夜空又盤旋了許久,才不甘不願的拍著翅膀向五裏外的惜羽營地飛去。

許久,沈誅顏還是站在那個角落,定定看著夜雪飛走的方向。她的心也隨著它飛往了五裏之外的惜羽軍營。

他就近在五裏之外,如此近,她卻見不到他。隻能隔著這漆黑漫長的五裏遙望他的方向,思念是如此折磨人……

微涼的夜色中,一輪明月下,一抹長發覆背的孤單潔白背影,清晰的映在西門挽清棕色的瞳孔中。

他剛才進帳,發現帳內空無一人,心下頓時著慌,便瘋了般在營地角角落落尋找,他以為她走了。直到看見在這角落站著的一抹白色背影,才又安下心來。

就因為白日裏被她挑起的莫名怒火,他一天沒有見她,想等那怒火徹底熄滅,不想傷著她。

他已經在她身後站了很久,她的遲疑,她的絕決,全部都一絲不落的進入他眼底。她對著在長魯軍營上空盤旋的那隻鷲揮手的瞬間,他懸著的心也隨之落下。

他早知道她是沈將軍的“次子”,端木彧在戰場受罰那天,回來便告訴了他。

她既是沈將軍的“次子”,跟著她的那隻鷲他們都是有所耳聞的。

他本以為,她會讓這隻鷲傳遞她活著的消息給羿瀾夜,不想,她竟沒有。

他不會自以為是的認為,她是為了他。她這麼做,無非是顧全大局,為了羿瀾夜,為了樊凉和惜羽,她竟舍了自己。

這樣的女子,他佩服,欣賞,喜歡,想留住她,可她卻對他不屑一顧。

她寧願委曲求全的在他的軍營望著惜羽軍營的方向,思念著那個人,也不願讓那個人為她以身犯險。

一身白色羅裙在夜風中隨風微動的她,滿頭烏黑長發覆蓋在瘦弱的脊背上,微仰著頭看著漆黑的天空中那輪明月,靜謐如畫,這樣的她就如月下的精靈,似乎隨時就會從他眼前消失。

眉微蹙,如風般刮了過去,一把從背後將她整個籠在他高大的身形下,頭埋進她漆黑的發間。

磁性低沉的聲音在夜風中似乎有些微抖,從她發中悶悶的傳出來:“小東西,外麵這麼凉,出來也不多穿點。”

“沒有。”她平穩有如這夜下凉風的聲音淡淡傳來。不悲不喜,無怒無傷。

西門挽清愕了一瞬,即刻明白她是說沒有別的衣服。

勾了勾唇,“本帥明天就讓人拿過來。”

“何必多此一舉。”她要離開,無須費神備那些無用的衣袍。

“本帥說要拿就要拿。”他肯定的語氣裏是不容拒絕。

他知道她想走,她竟連他的一點點好意都不願接受。

“小東西,不要走。”低沉的話語裏竟隱隱是請求,“你就是走了,本帥也會把你抓回來。本帥答應你,絕不再逼你,隻要你留下來。”

“西門挽清,你這是何苦呢?你要一個女人還不容易嗎?就如你所說,你一聲召喚,可以排滿整個營地。何苦非強留一個心不在你這的人呢?”她已相信他的“喜歡”不是戲言,這隻能讓她想更快的逃離這裏,她承受不起。

“可這些女人都不是你。我西門挽清,弱水三千隻取一瓢飲。”她竟聽到了他話裏的隱隱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