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一南也看到了她,遠遠地就向她招手,“小嫂子,這邊。”
顏溪已經顧不上他對自己的稱呼,疾步走了過去,目光落在醉的不省人事的譚景身上,秀眉皺得緊緊的,“怎麼回事,他怎麼喝這麼多?”
“我怎麼知道?這不是該問你麼?”段一南顯得很無辜,“莫名其妙打電話把我叫來,什麼也不說,就隻知道喝酒。醉了就叫你的名字,剛才還和旁邊桌的人打起來了,把酒吧砸了一通,幸好沒鬧出更大的事來。”
顏溪看了一眼四周,果然一片狼藉。
她低聲歎氣,還沒說什麼,剛才停車的邢澤穆這時走到她身後,問段一南,“他還能走嗎?”
段一南沒想到邢澤穆會來,而且是和顏溪同時出現,先是呐呐地叫了一聲‘邢叔’,隨後像是醒悟到什麼,猛地睜大眼睛,狐疑的望著眼前的這倆人。
酒吧的老板聞訊過來,怕段一南他們走,非要談賠償的問題。因為譚景鬧事,這一晚上酒吧都沒怎麼營業,要不是看在譚家在濱城的勢力,也忌憚譚景這個火爆的少爺性子,酒吧老板早就打電話報警了。
“多少錢,跟我的律師談,他會和你協商。”邢澤穆沉聲說,從大衣口袋裏掏出一張明信片遞給酒吧老板。
老板一瞧明信片上的名字,更誠惶誠恐了,就算是濱城土生土長的人也認識江玉省最著名的年輕企業家。
邢澤穆是他們之中最果斷的人,讓段一南將譚景抬上車,直接開到附近一家酒店。譚景現在這個樣子不能回家,否則必定少不了譚父的一頓臭罵。
邢澤穆在酒店裏開了一間套房,段一南又將人架上房間,顏溪跟在後麵拿著兩人的外套和錢包,寸步不離的跟著。
段一南將譚景放到床上,一回身,又看到邢澤穆和顏溪並排站著,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兩個明明沒做什麼曖昧的舉動,但段一南就是覺得他們兩個之間有問題。
所以說譚景今天喝得酩酊大醉,是因為念歆還有邢叔的關係嗎?
段一南還在奇怪,邢澤穆這時開了口,“一南,你先回去吧,譚景我們照顧就行了,用不上三個人。”
邢澤穆既然都這麼說了,段一南也不好再留。
將段一南送出去後,邢澤穆回到臥室,當時譚景似乎已經醒了,眼睛睜著望著屋頂,顏溪坐在床邊,不安地攪動著雙手,低垂著頭。
看來在路上的時候,他就已經清醒過來了。
顏溪察覺到邢澤穆的靠近,抬頭看著他,不過目光裏並沒有求救的信號,而是悶聲說,“邢叔,我想和譚景單獨說會兒話。”
聽到她的話,床上的譚景微動,邢澤穆望著他片刻,點點頭,退到門外,還幫他們帶上了房門。
顏溪不想讓邢澤穆插手這件事,她現在也有了解決問題的能力,而且譚景這麼驕傲,麵對邢澤穆一定會覺得難堪。
臥室裏重回寂靜,淡淡的酒氣彌漫在空氣中。
顏溪凝視著床上一動不動的譚景,知道他現在並沒有醉的失去理智,緩緩地,她開了口,“譚景,對不起,我和邢叔的事情一直瞞著你,起先我是有苦衷不想說,可後來和邢叔重遇之後,是……是不知道如何對你說。”
譚景仍舊盯著天花板,聲音很啞,“那就不要跟我說,永遠都不要讓我知道。”
“不說,這樣事情就能解決了嗎?”顏溪低頭又轉著指頭上的戒指,好像從中找尋著勇氣,“你一直問我,恬恬和洋洋的爸爸是誰。”
她頓了頓,譚景的瞳孔驟然猛縮,這回也轉過頭看向她,“你是說……”
顏溪點點頭。
此時,譚景帶著醉意的臉上被震驚所取代,他怎麼想,都不可能想到這個默默無聞的小女人會和江城幾乎能呼風喚雨的邢澤穆扯上關係?猶記得那一次他謊稱手臂骨折住院,邢澤穆來病房看她,那時候他還自詡非常了解這個男人,吹噓他和自己的關係親密。
可誰知道,事實上,她比他還要了解邢澤穆,甚至還給他生了兩個孩子。
“在我十八歲的時候,我就認識邢叔了。而且,當初是我主動追的他。”
顏溪知道,譚景一定奇怪他們這兩個從年齡、閱曆、社交圈完全不同的人,是如何走到一起的。
第一次,她向一個不了解自己過去的人,講述了認識邢澤穆後發生的那些事。有幸福,有苦澀,也有痛苦。這些對顏溪來說,統統都是寶貴的回憶。
良久,譚景都沒有出聲,甚至比喝酒前還要清醒。
他不知道說什麼,這兩人近乎六年的糾葛,纏纏繞繞,根本沒有他可以插足的地方。
終於,譚景認識到,顏溪不會屬於他,從她的腳下到發絲,從皮膚到血液,都明明白白地刻著一個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