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皙的手背有一條長長的血痕,是剛才被顏綺用指甲劃的。而最讓他移不開目光的,是她無名指上的一枚小小的指環。
這枚指環,前些日子去垂釣的那次,他在邢澤穆的手上看到過。
那個時候,他們就已經在一起了嗎?
譚景深呼吸,閉了閉眼睛,“算了,不是什麼要緊的事。你也累了吧,我送你回去。”
譚景說要送她回家,顏溪也沒矯情。
這一會兒工夫,她被顏綺的突然造訪搞得有些心神不寧,尤其顏綺臨走前說的那些話,看來是不會善罷甘休的。隻是顏溪現在已經和五年前不一樣了,邢叔說不會再讓她受半點委屈,她信他,不會再和那年一樣稍微被刺激一下,就做個逃兵。
轉眼到了顏溪公寓樓下,譚景將車子熄了火。
她也並不是全然隻惦記自己的事,譚景的不對勁她也是能看出來的,所以遲遲沒有下車。
她手裏捏著背包的肩帶,側過頭去,隻見譚景一雙眼睛複雜的盯著她的手看,麵色緊繃。
她知道他在看什麼,不動聲色的將那隻手藏了起來,遲疑道,“譚景,我……”
“別告訴我!”譚景忽然疾聲厲色,將目光收回來,雙手緊緊地握住方向盤,“念歆,求求你不要告訴我,我寧願自欺欺人,也不想知道你現在和別的男人在一起。”
濱城意氣風發的譚家少爺,從未在別人麵前露出過這樣無力又痛苦的表情來。
顏溪咬著唇,更加攥緊了帶著戒指的那隻手。
和邢澤穆比起來,譚景是個典型的富二代,沒什麼城府,卻也並不隻會吃喝玩樂。他如果真心喜歡一個人,就會發自真心地去對誰好,就像當年的她一樣。
所以這一年來,譚景一次次表白,她一次次決然的拒絕。即便有困難,她寧願去求救別人,也不願意去找譚景,因為不想給他機會繼續誤會下去。
她太清楚去愛一個和自己沒有結果的人是什麼滋味,她不想讓譚景也去體會。
可是,不管怎麼樣,自己還是傷了他的心了。
良久,她打破寂靜,啞著聲音開了口,“譚景,我嘴笨,這種時候我不知道還能說什麼。可是,我也不想讓你因為我再耽誤下去,我和……他,以後是不會再分開了。”
她的話讓譚景苦笑,如果感情是能這麼容易就收回來的就好了,如果事事都這麼如意,他也不會這麼費盡心思都沒得到她的喜歡。
這可是他第一次這麼用心地喜歡一個人。
可是,如果顏溪的對象是別人,譚景絕不會就這麼算了,就算是搶也要把她搶過來。
但對方是邢澤穆,他有把握把人從邢澤穆的手上搶走嗎?
心裏劃過一股頹敗,他垂著眼睛,“你上樓吧,我走了。”
顏溪還是有些擔心他,但又不知該說什麼,幾度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決定先等他冷靜一段時間再說。她沉默地下了車,看著譚景重新啟動車子,駛離小區,半晌後低頭看了一眼手上的白金戒指。
一聲歎息,幽幽地從唇中吐出。
……
半夜,邢澤穆睡得有些不安穩,可能是近些日子公事繁重的緣故才休息不好,又或者是顏溪今晚的情緒太反常,影響了他。
夜裏一點多的時候,他還是醒了,第一個習慣性的舉動是把身旁睡著的人摟到懷裏來,可手裏卻是一空。
幾乎瞬間他就睜開了眼睛,心跳如雷,突突地跳著。
視線適應了黑暗,借著窗外投射進來的光線,他迅速環視了一下房間四周,空空如也,沒有找到顏溪的身影。
掀開被子,邢澤穆隨手抄起仍在地上的睡袍,拖鞋也沒穿,赤腳打開了臥室的房門。
客廳裏打著一盞小落地燈,在雙人沙發的角落裏,當他看到蜷縮在那裏的身影時,揪著的心才稍稍落了地。
五年前把她弄丟的那件事,也是邢澤穆的一個魔障。就算嘴上從不曾說起過,可總要在夜裏把她結結實實的困在懷裏才能安心。
其實他邢澤穆,沒有外界傳言的那麼無堅不摧,他也有害怕的事情。
聽到他的腳步聲,將自己抱成一團的顏溪緩緩從膝蓋中抬起頭,看到邢澤穆隻穿了一件浴袍出來,嘴巴動了動,壓低了聲音,“我吵醒你了?”
邢澤穆未答,坐到她身邊,他不大喜歡她這個姿勢,好像一隻沒有依靠隻能自我保護的小獸。
把她抱在膝蓋上的雙手拉到自己的懷裏來,溫度冰冷,他輕輕蹙眉,將她的一雙手放進睡袍裏麵,用自己的體溫給溫著。
“不行,我手涼。”說著,她要掙紮出來。
“那就要我心疼是不是?”他還帶著睡意濃重的啞嗓。
隻一句話,顏溪便不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