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出動府裏的人大動幹戈地尋找,必定瞞不過軒轅羽錫安插在太子府的眼線,軒轅洛舔了舔有些幹燥的嘴唇,招來了他的私人暗衛:“暗中查訪太子妃的下落,不要驚動任何人。讓兩個人去皇子府盯著。”
“那太子身邊……”叢明擔憂道。現在是非常時期,守衛太子安危的人再多也不嫌多。
軒轅洛搖了搖頭,沉吟道:“暫時沒什麼事,照我的話去做。”叢明領命退下。
軒轅洛盯著不知疲倦地撲打著素色的紗罩的飛蛾,良久,緊握的拳頭用力地砸在茶案上,咬緊了的牙關中擠出四個字:“軒轅羽錫!”
夜黑如墨,黎明的曙光仍在地底下掙紮,遲遲無法突破那通往人間的地平線,很多人都仍在酣眠之中。但是,已經提前開始緊鑼密鼓的清晨的也大有人在。
柳府外圍,一隊訓練有素的兵士正在悄無聲息地接近,漸漸將其納入包圍圈中。而此時的柳府,輾轉難眠的淩雪已沉入夢鄉,每日起得最早的倒夜香的劉大爺仍在跟周公拌嘴。全然不知自己陷入了何種境地。
柳府的院門被悄悄打開了,兵士們靜靜潛入府內,迅速地控製住了仍舊迷蒙的柳府眾人,沒有遺漏。
天色漸明,一些個神經比較大條還在睡著的人在這種被官兵包圍了的緊張氛圍中,也被刺激地醒了過來。負責此次行動的嚴誠對下屬吩咐了幾聲,柳家上至柳致厲夫婦,下至廚房打雜的王小二,都被有條不紊地請上了前廳。
嚴誠見犯人都在場了,也不多說廢話,開門見山便麵帶厲色道:“商戶柳致厲,勾結亂黨,賄賂朝廷命官,縱女行凶,犯上作亂。本官京城守備嚴誠,特奉聖諭,扣押亂黨柳致厲及其家小,以待刑部查實,擇日審判。”
“啊——大人冤枉啊!”
“我們家老爺是清白的!”
“我不要被砍頭!我不要被砍頭!不要!”
一時之間,哀嚎喊冤的聲音連成一片。柳家一眾驚慌失措,哭的哭跪的跪,求饒的求饒,好好的就被人當做罪犯扣押起來,怎麼有人服氣?
作為柳家女主人的林秋華聽聞這個噩耗,還沒來得及潑灑她跟不要錢似的眼淚,一口氣沒上來,當場昏厥過去。
昨夜睡得比較遲的淩雪原本見這陣仗還迷糊著不知所以,用力眨著酸疼的眼睛,問身旁早已被嚇傻了的小月,道:“怎麼回事?”
林秋華受刺激昏倒時她也隻是下意識地扶住了她。聽府中下人的哭喊聽了半天,才漸漸明白是怎麼回事。淩雪一頭霧水,什麼勾結亂黨,賄賂官員,都哪裏來的亂七八糟的罪名。隻是現在大家亂成一團,懷裏的林秋華還不省人事,什麼也做不了,隻好觀望。想起那一長串的罪名,不自覺地看向柳致厲。
關鍵時刻,還是經曆過風浪的柳致厲撐得住場麵,見這嚴守備沒有大張旗鼓地抓人,沒有上刑具,隻是讓兵士圍著他們,便知道此事必有蹊蹺。也不那麼懼怕,上前見了禮,不慌不忙道:“嚴大人,草民柳致厲,做的是小本買賣,一向是奉公守法,並未結交什麼亂黨。草民身份低微,也沒什麼路子能跟朝廷命官扯上關係,想必這當中必定有什麼誤會,還請大人明察。”
嚴誠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道:“本官也隻是奉命當差,爾等若是有什麼冤屈,上了公堂再喊冤也不遲,聖上自會明察。”一邊說著一邊麵朝東方拱了拱手。
柳致厲心中一驚,勾結亂黨這種罪名,就算查證屬實,至多也是刑部審理,皇上怎麼會親自過問?更別說柳致厲本就問心無愧,根本不認識什麼能夠得上“亂黨”資格的人。看來這也隻是借口。看這嚴守備的樣子,像是得到皇家的親自授意,而他一介商戶,哪有那麼大本事驚動上麵的人。要說跟皇家有點關係的,也就是曾經不知用什麼方法,把太子撈出大牢的女兒了。
想到這裏,柳致厲下意識地看向了淩雪。不得不說,這對半路父女,在某種程度上,還是相當有默契的。
“既然事實的真相還未查明。那麼還請嚴大人多擔待擔待。”柳致厲希望在結果出來之前,他的家人不會受到過多的傷害。
“放心,本官是官差,不是強盜。”嚴誠麵無表情道。
淩雪心裏也同樣不能平靜,從嚴守備短短幾句話中,她立馬意識到又是自己連累了柳家的人。顯然,這就是軒轅洛擔心的,軒轅羽錫近期的大動作。在這一刻,淩雪發誓,要把軒轅羽錫列為她這輩子最大的仇人,沒有之一!
昨晚一回柳家,就得知了柳致厲痛失愛子的消息。盡管不知道那個還沒成型的孩子是男是女,但對年紀已經這麼一大把的柳致厲來說,再擁有一個孩子已經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了。現在,又因為自己,讓柳致厲一家(現在的淩雪可實在是沒臉把自己也歸到柳家了,事實上,淩雪此刻多麼希望柳家跟自己其實沒有半點瓜葛)陷入冤屈,甚至有可能害了他們,淩雪實在是覺得愧疚萬分。她對柳家的愧疚有多深,對軒轅羽錫的恨意就有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