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雪從來不知道自己對這個相處時間並不算久的娘親竟然有這麼深的眷戀。大概是因為前世太過渴望一個溫暖的家庭的關係,林秋華這個典型的良家婦女式的小女人,盡管懦弱無能,卻完全符合淩雪對於母親的所有想象。又是她兩輩子唯一的母親。對她那麼柔軟,那麼溫暖,讓她忍不住沉淪,像個被寵壞了的小女孩一樣忍不住像這個並不堅韌的女人尋求慰藉。
林秋華仍未就寢,透光的窗紙上閃爍著橙黃色的微弱光芒,讓淩雪一見就覺得溫暖。隻不過,當淩雪靠近房門時,房中隱隱約約傳來的低泣聲讓她心中不由一冷。怎麼回事!難道江麗春那個女人真的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在她不在家的日子裏欺負她的娘親!柳致厲呢,就任由她的娘親,他的嫡妻就這麼被一個側視欺壓?
淩雪壓抑著怒火,不過為了不嚇到房中沒見過世麵的良家婦女,她並不打算在這種明顯不是接待訪客的時間段內直接闖進房內。“扣扣——”淩雪叩響了房門。
“誰呀——”淩雪聽出這是小月的聲音,果然,不一會兒,小月就來開門了。
“小姐!”小月的吃驚與喜悅是不言而喻的,淩雪製止了她的驚呼,就算見到她很開心,但把全府的人都喊醒就不好了。
淩雪看向屋內,果然林秋華正坐在床沿暗自垂淚,不等她反應過來,就越過小月進入房內,撲向還在迷茫中的林秋華,喊了一聲:“娘!”
林秋華這才自朦朧淚眼中看清了,眼前之人確實是自己離家多時,讓自己朝思暮念的女兒啊!“夙兒——”林秋華一把抱住被母親的熱情搞得有點招架不住的淩雪,放聲痛哭,任淩雪和小月怎麼勸都勸不住。
淩雪隻得像安慰孩子一樣一下一下拍著林秋華的背部,安撫她。說起來,她這個娘親很多情況下都比她還像個女兒。不過盡管這樣,大概是血濃於水的緣故,淩雪還是總能從這個小孩兒心性的母親身上得到安慰。
林秋華哭了一陣,漸漸緩了過來。免不了抱著淩雪又是一陣摸索探查,噓寒問暖,想知道自己的女兒在離家的這段日子裏是瘦了胖了,有沒有受了委屈。
“娘親,我沒事。我回來看你了,很抱歉這麼晚才回來。”淩雪蹭著林秋華撒嬌道。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娘親……”說著又泣不成聲起來。淩雪無奈,自己這個娘親還真是個淚包子。不過,哭得這麼傷心,看剛剛她進屋之前好像就已經哭了一場了,總該有些理由吧。
淩雪打斷林秋華的黯然傷神,扶起林秋華,正色道:“娘,我不在的這些日子裏,可曾受了什麼委屈,我那個二娘,她沒對你做什麼吧?”
林秋華本來在低頭抹眼淚,聽了淩雪的話,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大驚失色,抓住淩雪的肩膀,問道:“夙兒,你有沒有對你二娘做什麼?你二娘她,她……”
淩雪皺了皺眉,不悅道:“她怎麼了,說我對她做了什麼?”隨即想起那個女兒的心機手段,又問:“是不是她對爹爹說了什麼?膽子倒不小。娘,你不用擔心,我去找她對質。”說著,就想往房外走。
林秋華一把攔住她:“不用……”“什麼不用!娘,你就是太軟弱,有什麼事情該解釋就得解釋清楚,不是誰嗓門大誰就更有理的。有我在,容不得那女人胡說八道欺負你!”
“不是,你二娘,已經不在府上了。”
淩雪奇了。林秋華不安地看了她一眼,說道:“她腹中胎兒沒有保住,已經被老爺逐出府了。而且,她說,是夙兒在離家之前給她喂了毒藥,才……”
淩雪眸色一冷,這女人還真敢說!她那個便宜老爹該不會相信了吧?淩雪詢問地看向林秋華。
林秋華繼續道:“老爺似乎本就有趕她出府的意思,孩子沒了,也就順勢打發了她。不過她在走之前大喊大叫地,說是夙兒你容不下她們母子,給她喂了毒藥……老爺不知是不是信了她的話,好些天都黑著臉。”說著又哭了起來,“夙兒,你和老爺都是為娘在這世上最親的人,為娘實在是不希望你們之間有任何誤會和芥蒂。這種事,你讓為娘可如何是好……”
居然這樣?淩雪確定自己給江麗春喂的藥是沒有毒的,還對孕婦有點好處。至於她的流產,是意外還是有人加害,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如果她跑去跟柳致厲說她給江麗春喂的藥不是毒藥,這聽著就像假話。誰沒事好端端地給一個平時跟你有過節的人喂藥,還是吃了啥事都沒有的藥?若是實話實說,說她隻是為了欺騙恐嚇江麗春,那柳致厲就算信了她沒有加害之心,還是會對她有所芥蒂的。
這江麗春真是生來就膈應人的,她本是因為害死了柳錦夙被趕出府的,臨走還要破壞一把柳家的和睦。不過,這事確實不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