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如此,淩雪也隻能寬慰林秋華:“娘,你不用難過了。你隻要相信,女兒絕對沒有加害爹爹的孩子的心思就可以了。爹爹那裏,我會跟他解釋的。”
林秋華帶著淚允諾,垂首不語。在一旁見證了夫人與小姐母女團聚的小月,從一開始的見到淩雪的驚愕,到感動,再到聽到江麗春之事的氣憤與擔憂,再到此刻見到自家夫人隻會傷心流淚時,也隻剩下無奈了。見到已經比從前成熟堅強許多的小姐一再地安慰落淚的母親,終於忍不住插嘴道:“依我看呐,前二夫人那事兒現在也不成個事兒了,老爺現在又納了兩房妾室,沒準要不了多久,就又傳出好消息了,到時跟小姐之間也就又能父慈女孝,親親熱熱了。”
“什麼,爹爹又納妾了?”淩雪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林秋華,林秋華勉強地扯了扯嘴角,並不言語。
淩雪明白,這個時代的男人從來就沒有從一而終的品質,手裏有幾個閑錢的男人哪個沒有妻妾成群的念頭,這是時代的局限,她也無可奈何。至於娘親,隻能自己多陪陪她,讓她學著堅強一點了。
淩雪又想到了軒轅洛,說起來他原先年紀也不小了,不知道身邊有沒有個把侍妾,通房丫頭什麼的。而以後,他會對自己始終如一嗎?身份顯貴的他會不會也需要大把的美人充當門麵?要是有朝一日他登上大寶,總不可能身邊隻有她一個女人吧?
想著想著,淩雪心煩起來,這些以後不可預測無法控製的事,現在煩心也沒用。淩雪決定先去探探自己那個便宜老爹的口風,他不會因為那個害死他親生女兒的女人的胡言亂語就對她心存芥蒂吧?淩雪有些急著想知道柳致厲的態度。
哄睡了因為短時間內的大喜大悲身心俱疲的母親,淩雪前往柳致厲的主臥。還小心翼翼地靠近,希望她不會遇上什麼爹爹和小老婆的尷尬事件。
索性,柳致厲的房內燈火通明,也沒有什麼奇怪的聲音。悄悄探頭一看,自家老爹還在兢兢業業地翻帳記賬呢。
淩雪依舊守著禮儀在屋外扣了扣門。“什麼人?”柳致厲的聲音有些嚴厲,大概吩咐過不準人打擾的緣故。
“爹。”淩雪隻是在門外應了一聲,想必柳致厲能知道她是誰,沒有像在林秋華跟前一樣肉麻兮兮地撒嬌。本來嘛,柳致厲也是知道的,她不是柳錦夙。
屋內一時沒有回應,頓了一下,才傳來柳致厲有些蒼老的嗓音:“進來吧。”
淩雪進屋後,也沒有立即說什麼。一時兩人相顧無言。還是柳致厲率先打破了沉默:“去見過你娘了?”
“嗯。”淩雪點頭,沉默了一會,決定開門見山:“也聽說了二娘的事。我隻能說,我從來沒有過加害爹的孩子的心思,沒有人比我更明白孩子對爹爹的重要性了。”
柳致厲半晌沒有言語,好一會兒,才十分疲憊地揉了揉眼睛,歎口氣:“我知道。這就是命啊。”說完,一手覆著眼睛,不再說話,也沒有再看淩雪。良久,才又長長地歎了口氣,對淩雪揮揮手,說了長長的一段話,說得淩雪心裏直泛酸:“太子那邊的事,也解決了,這次,你也算立了大功,你也不欠人什麼了,家裏也沒什麼事了,女孩子家的,不要再四處亂跑了,好好在家裏待著吧。這麼晚了,也早點回房歇著吧。你的房間,爹爹一直叫人收拾著,回房就能睡。”
淩雪看著這個晚年喪女的老人,深深的愧疚湧上心頭,千言萬語說不出口,隻化作一句話:“爹爹也早點休息吧。賬本也別看得太晚了,對眼睛不好。”
夜裏,躺在久違了的作為柳錦夙時的閨房中,盯著床帳上繁複的刺繡,淩雪的心情久久無法平靜。在這個世上,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苦,記得曾聽誰說過,人的一生,痛苦才是常態,快樂和歡笑隻是上天偶爾賜給我們的調劑品,也別說誰對不起誰了,大家都不容易。
是夜,月明星稀,冬雪與月色互相輝映,映著凡塵中的人輾轉入眠。
而這一夜,太子府注定無法太平。
軒轅洛認定軒轅羽錫等人近期內會有關於淩雪的大動作,除了安排淩雪的脫身事宜,怎麼掩人耳目,暫時瞞過軒轅羽錫在府裏安插的眼線也是不得不重視的事。這天,在結束了一係列的部署,最後敲打了依舊賊心不死蠢蠢欲動的淩晗後,軒轅洛崩了幾日的神經終於稍稍鬆懈了下來。隻是,當他回到臥房時——
“太子妃呢?”一開始軒轅洛並未在意,盡管現在天色也算晚了,但淩雪的精力充沛他也是早有體會的,隻以為她大概在府中哪裏閑逛遊玩。不過,在風荷四處詢問找尋之後都沒有得到淩雪的蹤跡時,軒轅洛開始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