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對你這個私生子注入太多關愛,便會有眼紅的人加害於你,所以自從你出生後,他從來都沒有主動來看過你,甚至都不曾抱過你一下,可他是真的愛你的,我至今還清晰的記得你三歲那年得了天花時,他在我懷裏大哭著說自己不是個稱職的父親。”
“男兒有淚不輕彈,更何況是你父親那樣高高在上的人,可他是真的為你哭了。所以小淵,不要再恨他了,你知道他這一輩子最大的心願是什麼嗎?就是聽你叫他一聲爸爸。”
沈淵怔怔的看著這一頁上的內容,然後緩緩的抬起頭看向坐在自己眼前的男人,他真的無法相信這個男人會如母親信中所寫的那樣在母親的懷裏大哭著說自己不是個稱職的父親。
麵對沈淵質疑的眼神,男人卻一副坦然,“你放心,這封信我從未打開看過。”男人顯然是誤以為沈淵認為他私自看過了這封寫過他的信,而這正好說明男人沒有騙他,母親也沒有騙他,可要讓沈淵一下子接受這些對他來說太難了,畢竟他已經恨了這個男人二十多年。
像是逃避一般,沈淵低下頭掀開了這封信的最後一頁,而這最後一頁上卻隻有一句話。
“小淵,祝你幸福!”
短短的幾個字而已,但在沈淵看來卻是最大的祝福,這也是在他的記憶裏母親對他說過的唯一一句祝福的話語。
一滴淚水悄無聲息的滑落,從未在人前流淚的他別過頭將淚水拭去,然後極為珍視的將這封長達五頁紙的信小心翼翼的折疊好放回到信封裏。
沈淵抬起微紅的雙眼看向男人,聲音有些沙啞的說道,“為什麼要把這封信給我?”
男人的神情依舊坦然,但神色卻暗淡了下來,“我答應過你母親,當你找到你真愛的人便把交給你,我不能給她應有的名分,但至少我答應她的事一定會做到。”
“那為什麼兩年前你不把信交給我反倒還迫使我和夏天分手?”沈淵似乎仍有一絲不信,或者說他在用能夠找到的所有理由和破綻來母親信中所說的男人對他的愛。
“兩年前你們雖然在一起,但我卻不能確定你們是真愛,你母親說是你找到真愛的時候,所以我必須確認你們是真愛,如果連那點阻礙都沒辦法克服的話,我不認為你們可以長久的在一起,更何況那時我根本感覺不到你們有多相愛,也就沒必要將這封信給你了,再加上你又不願繼承家業,所以我正好一石二鳥,之後你們分手了,我以為你們不會再在一起了,所以也沒有把信交給你。”
“不過我真的很吃驚,尤其是在法國的娛樂新聞上看到你對外界公開自己的同性戀人時,其實在這之前我就得到了你們兩個人在一起的消息了,可沒想到你竟會對外公開,這對你自己和沈家來說都不能算件明智的事,但這卻恰恰說明你終於找到了自己的真愛。”
男人說完,看向蕭夏,他承認那個時候自己對蕭夏做的確實過分了些,可他不後悔,隻要能夠完成答應阿惠的事,他什麼都會做。
“既然信你已經看過了,那我也該走了。”男人說完便站起身朝大門走去,蕭夏看過去,發現男人的背影顯得是那麼孤寂。
“等一下。”沈淵突然站起身把男人叫住,可等男人轉過身時,明明還有話要說的他卻遲遲沒有開口,而男人卻一直耐心的等待著。
蕭夏也站起了身,看著沈淵緊皺著眉頭,似乎在努力控製著自己張開雙唇,隻是許久都沒能成功,最後用盡了全力,才堪堪說出了“爸”這個音。
男人是真的沒想到自己竟能在有生之年聽到自己的兒子叫自己這一聲爸,所以他一時間激動到有些站不穩,幸好蕭夏眼疾手快跑過去將他扶住。
素有修養的男人顧不得跟蕭夏道聲謝,隻是看著沈淵,希望能從他能告訴自己剛剛那一聲並非自己幻聽。
沈淵被看的有些不自在,神情也冷了幾分,“哼,你不要誤會,我隻是為了完成我媽的遺願罷了。”說完沈淵轉身上了樓。
男人也沒有再做停留,在沈淵上樓的那一刻也轉了身,可一旁的蕭夏分明看到男人的眼睛濕潤了。
蕭夏送走男人後便回到了二樓的書房,而沈淵果然在那裏,隻是呆呆的坐在書房的辦公椅上,手裏緊緊攥著那封信,蕭夏走過去將沈淵摟在了懷裏,“想哭就哭吧。”
如同一句讓人安心的咒語,沈淵哇的一聲在蕭夏的懷中大哭了起來。
蕭夏輕撫著沈淵的頭頂,任由他弄濕自己的衣衫,他知道此時的沈淵需要發泄,他也知道這是沈淵自母親去世以來第一次哭,並不是說自那以後他便冷漠到沒有了感覺,而是在沒有什麼可以比得上母親的死還要讓他傷心的事了,而今天男人所拿來的那封信對沈淵的衝擊實在太大了,就如同當年親眼見到母親自殺那一幕所給他帶來的衝擊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