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季彥點點頭,含淚將汐澤扶起:“好孩子,起來,讓爹看看你。”
汐澤隻垂著頭,一手緊緊按著臉上的麵罩,囁嚅著說不出話來。
譚季彥來的路上就聽穎兒說了,汐澤遭人陷害,右臉有個燙傷的疤痕,他原本還以為疤痕並不大,沒想到汐澤將傷疤捂得嚴嚴實實,可見傷疤有多嚇人。
譚季彥眼中滿是慈愛之色,疼惜地說:“澤兒,委屈你了。”
紹祺心思敏捷,含笑道:“主子準備了老爺最愛吃的飯菜,現下已經在桌上擺好了,老爺這一路過來辛苦,還是用了飯休息休息,才好跟主子說話呢。”
用了午飯,尹妃身邊的夢嬋過來行禮道:“給譚鳳卿請安,皇上現在在處理朝政,聽聞老爺到了,命人在春及殿擺下了家宴,還請譚鳳卿和老爺晚膳時分一同前往。”
汐澤連連點頭:“好,我知道了,你去回稟皇上,我會帶著爹爹準時到的。”
譚季彥問道:“皇上待你可好嗎?”
汐澤微一失神,笑得溫柔:“皇上待我一直很好。”
譚季彥微微鬆了一口氣:“早聽說宮裏鬥得厲害,你死我活的,你進宮之後我是一直提心吊膽,生怕皇上喜歡你你會為人所害,又怕皇上不喜歡你你會孤獨終老,真是怎樣都不放心。”
汐澤心中酸澀,這三年他父親看著似乎是老了許多,他是家裏的獨子,他離開之後不知父親多少個夜晚合不攏眼,不知為他流了多少淚,操了多少心。
“爹,皇上昨天對我說,她會破例讓你在宮裏多住些日子,你安心就是。”汐澤突然想起了什麼,扭頭吩咐紹祺道:“去把小公主和小皇子抱來給老爺看看。”
紹祺將兩個孩子抱來,譚季彥許久沒有抱過孩子,手勢有些生疏和慌亂,汐澤看著他笑,熟稔地抱起致寧,笑吟吟道:“爹爹應該像這樣把璿璣的頭稍稍抬起,這樣抱著她才舒服,就不會哭鬧了。”
譚季彥輕柔地抱起繈褓中的璿璣,愛憐地撫著璿璣飽滿的臉頰,小小的孩子胎發濃密,睡得正香,睡夢中亦帶了笑容,怎麼看怎麼可愛。
譚季彥自然高興:“你有了這兩個孩子,這輩子算是安穩了。”
這一年天氣格外寒冷,到了二月初五方漸漸有些雪止之意,隻是每日早晚仍有些淅淅瀝瀝,陰寒亦未去半分。
尹妃站在窗前聽著雨絲打在窗戶上,她側耳半晌,輕輕道:“沐言的所作所為,真的讓我很失望。他私德有虧,但他終歸是正卿,素日管事也很是得力,不曾讓天下臣民有半分議論。正卿的位子禁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變更,我若是廢了他,隻會成為皇宮的一個汙點,讓皇室成為天下人的笑柄。”
安勳在一旁靜靜聽著,柔聲道:“我明白。”
尹妃半晌之後才幽幽地輕歎一口氣:“不知道符禹會不會怪我。”
安勳看著尹妃,神色清淡溫然,有著讓人平靜的力量:“不會的,符禹一定會理解皇上的難處,他一直都是處處以皇上為先的。”
尹妃有瞬間的茫然,喃喃道:“我突然發現,我得到這天下以後,失去了好多。沒有了朋友,燁軒、冥玄和符禹都不在了,還少了一個女兒,沐言又變成了這樣......安勳,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這些該不會是報應吧?”
安勳起身輕輕攬住她:“皇上,你別這樣想。”
尹妃正要說話,突然外頭傳來穎兒慌張的聲音:“皇上,皇上,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