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意難平(上)(1 / 2)

沐言皺著眉頭聽著裏頭的慘叫,璟鑠打開門出來:“主子,他暈過去了。”

沐言回頭,站在門口往裏看,汐澤倒在地上,右臉血肉模糊,散發著一股淡淡的皮肉的焦臭。沐言微微蹙了眉:“你往他臉上燙幹什麼?”

想了想他又道:“罷了,他有的不過就是那一張臉罷了。”

“來人。”沐言吩咐道:“拿水來潑醒他。”

侍從從廊下的大水缸裏舀了一盆,不管不顧一潑,將汐澤澆得如落湯雞一般,汐澤一個激靈,悠悠轉醒。

沐言輕咳幾聲,語氣溫柔:“疼嗎?”

汐澤無力地趴在地上,冰涼刺骨的水珠滑過他一樣冰冷而麻木的麵孔,他覺得頭越來越重,聲音也有點縹緲:“你有什麼手段全部使出來吧。”

沐言輕歎一聲:“你怎麼就是這麼傻呢?汐澤啊,你要是再不說,這烙鐵可就要燙到你的兩個孩子身上了。”

一瞬間,汐澤的臉孔因憤怒和驚懼而扭曲得讓人覺得可怖,他不知從哪兒來的力氣,強撐著坐了起來,聲音淒厲:“邊沐言!你敢動我的孩子,我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沐言微笑,眼睛眯成微狹,溫婉而有鋒芒:“活著的時候鬥不過我,死了還能翻天不成?”

汐澤伏在地上,劇烈地咳嗽,一直咳到唇角有鮮血湧出,有片刻的死寂,汐澤仿佛是用盡了所有力氣銳聲尖叫起來,他的聲音聽起來淒厲而尖銳,一聲又一聲,仿佛是一塊上好的衣料被人狠狠撕裂的聲音,聽得人心神俱碎。

良久,汐澤虛弱地伏在地上,神色漸漸軟了下去:“熙銘和錫天在宮外暗查,他們查出了你用海棱香木害死了符禹,還有米宓府苑有黑衣人出入,落腳點在城外的城隍廟。”

沐言長舒了一口氣,忽然放緩了聲音,低語如呢喃:“你看,你早說出來,不就免受這皮肉之苦了嗎?可惜了,這麼好看的一張臉,嘖嘖,就這樣毀了。”

沐言施施然轉身:“全國搜捕左熙銘和應錫天,一旦找到,格殺勿論。”

宮裏一片死寂,蘇煥和佑燦帶著孩子一同搬進了安勳的宮中,為的是一旦出什麼事彼此有個照應。沐言也懶得管他們,他全部的精力都放在搜捕熙銘和錫天以及紹祺身上,十絕閣的人辦事一向利落,但是這茫茫天地,若要找到兩個有心藏匿起來的人,直如大海撈針一般,一時間還沒有有用的消息傳來。

倒是璟鑠稟道:“主子,紹祺應該是躲在文側卿宮中。”

沐言微挑雙眉:“哦?你確定?”

“是,每個宮都搜遍了,隻有文側卿的宮裏,不許奴才帶人去搜查。”

沐言也不急,朝他招了招手:“來,嚐嚐這白果栗子鬆,我吃著還不錯。”

璟鑠愣了愣:“主子,紹祺......”

沐言吃完了手裏的白果栗子鬆,璟鑠扶著他起來,沐言道:“走,咱們這就去文安勳宮裏看看。”

安勳見沐言領著人走進他的寢宮,一點也不慌張,隻從容地起身行禮,蘇煥和佑燦也神色自若。

沐言坐在主位上笑道:“我宮裏有個奴才偷了東西跑了,我不過是想查一查,文側卿為何阻攔呢?”

安勳兀自浮起一個幽絕的笑意:“臣宮裏並沒有偷東西的奴才,隻是因為宮裏三個孩子睡得香甜,不願讓人打攪罷了。”

沐言哦了一聲,微微頷首:“不錯,那孩子們現在可睡醒了嗎?”

安勳道:“已經醒了。邊正卿想要找什麼,命人去找就是。”

沐言盯著他,淺淺微笑:“好。”

璟鑠剛要帶人搜查,突然外頭有侍從進來稟報:“主子,陛下的鑾駕已經在宮門外五裏了,請主子快準備著迎駕。”

沐言眉心微微一跳,安勳三人仿佛是鬆了口氣,沐言冷冷道:“我再提醒你們一遍,你們敢多說一句,那三個孩子性命難保。”

他們都知道,沐言所言非虛。沐言在宮裏安排了多少十絕閣的人,他們不知道,這些人分布在哪裏,他們也不知道,如果沐言出了什麼事,這些十絕閣的徒眾一定會對三個孩子痛下殺手。

沐言領著他們和孩子們至宮門口迎駕,朝臣們也得了消息,整整齊齊地站在那裏。

遠遠地見皇帝的儀仗逶迤而來,明黃色的金龍儀仗燦如陽光,肩輿高八尺、寬八尺、深十尺,古檀底座,朱紅梁脊,鏤金為輪輞,丹青畫轂軛,華蓋四角都墜有鏤空的金球,頂上以金銀鑄金龍出雲為簷,四周垂繡額珠簾、白藤間花,肩輿前後用十八幅紅羅銷金掌扇遮簇。

眾人紛紛跪倒,山呼萬歲,鑾駕停在漢白玉台階下,紅錦金毯漫漫延伸至上殿,尹妃從肩輿裏走出,穎兒扶著他的手躬身在旁,尹妃一身雲紋九龍華袍,愈加燦爛耀眼,安勳微微抬頭看著她,淚水忍不住簌簌而下,皇上終於回來了,她要是再不回來,自己恐怕也要死在沐言手裏了。

蘇煥和佑燦也如逢救星般地看著尹妃,尹妃卻隻淡淡地,麵色肅然而莊重,她端坐於重華殿龍椅之上,接受朝臣們的叩拜如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