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嵐端了燕窩進來，放在符禹手邊，默不作聲便要退下。
符禹叫住了他，逼視他片刻，莫嵐微微低下頭，好似心虛不敢看他。符禹突然笑道：“莫嵐，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莫嵐抬頭微微驚愕，道：“奴才是六歲時開始伺候主子，到現在已經十八年整。”
符禹點點頭：“你是個聰明人，在我身邊待了十八年，難道還不了解我的性子？”
莫嵐勉強笑道：“主子，奴才不懂主子的意思。”
符禹的聲音陡地透出冷凝：“不懂？那好，我來問你，你自幼喜歡豢養一些毒蟲做玩物，就連你自己都是從小將獨兒怪泡的水當茶喝，以致如今許多蛇毒對你都不起作用。隻是我不明白，你自己百毒不侵，難不成還以為所有人都跟你一樣從小服食獨兒怪嗎？更何況是繈褓裏的嘉晨公主！”
莫嵐一聽“嘉晨公主”，唬得腿一軟，慌忙跪下：“主子，奴才真的不知主子在說什麼啊！”
符禹理也不理，繼續道：“當日我雖然親手從房梁上抓住了那隻花兒紅，但我心裏一直有個疑影，花兒紅原產於北戎，東盛全國上下所有的花兒紅加起來最多就這麼十幾隻，偏偏公主的寢殿裏就有一隻？更何況，怎麼就這麼巧，那隻花兒紅哪兒也不去，偏偏就待在公主頭頂的房梁上？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這隻花兒紅是被人故意放在公主的寢殿中的！整個東盛皇宮，隻有我們三人是從北戎來的，於是我便格外留心你和莫灤的一舉一動。果然讓我發現了你的貓膩！”
符禹看了一眼莫嵐漸漸發白的臉，輕輕摩挲掉他額頭上細密的汗珠，低聲道：“你從北戎帶來的那些殺人的玩意兒，不就藏在你塌下的坑洞裏嗎？”
莫嵐的麵孔浮起驚惶的表情，張口結舌地看著符禹。
符禹直起身來，冷冷剜他一眼：“嘉晨還是個不滿一歲的孩子，你居然這麼心狠手辣，非要置她於死地不可？難道你就不怕冤魂來找你索命？就不怕來日帶著一身罪孽下到地獄去？”
莫嵐整個人頹軟了下來，強撐著道：“主子恕罪，奴才跟了您十八年，對您一向是忠心耿耿。奴才這麼做，都是，都是為了主子。”
符禹的眼底閃爍著陰鬱的暗火：“你給我住口！我何曾讓你去害一個孩子的性命？當初安勳擋在我前頭，我才狠心要除掉他，更何況現在我與他卻成了知己，彼此和睦，無話不說。但嘉晨不過是個繈褓嬰兒，她的存在一絲一毫都沒有影響到我，你安的什麼心！”
莫嵐伏在地上，誠懇道：“嬰兒也會長大，等來日她長大了再要對付就來不及了。皇位隻有一個，文主子雖然生下了長公主，但他現在隻是區區一個承歡，不足為慮，但邊側卿位分高，嘉晨公主也比您的嘉名公主大些，若是以後她與嘉名公主爭皇位，誰贏誰輸就是未知之數了。”
符禹的臉瞬間凍住如冷峻冰峰，眼中閃過一絲精寒，隻是隱忍不發：“嘉名以後當不當得上皇帝，那是她自己的本事，跟其他任何人都沒有關係！皇上以後會有更多的孩子，你害死了這一個，還能個個都害死嗎？”
莫嵐怔了一怔，仿佛也不曾想到這一層。
符禹幽幽道：“我年幼時，隻希望能安安分分待在北戎，平安地過完一生。後來漸漸長大，書讀得多了心思也多些，我希望能成為人上人，讓別人看我的眼神裏全是畏懼和敬佩。再後來見到了皇上，我希望就算沒有資格做皇帝，也要成為她身邊獨一無二的那個人，與她並肩而立，受萬民敬仰。人的欲望從來不受約束和控製，隻會日益增長不能消減。你做了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我身邊絕對容不下你這樣心如蛇蠍的人。”
莫嵐膝行到符禹麵前，緊緊抱住他的腿，拚命搖頭道：“主子！求主子給奴才一次機會，讓我繼續侍奉您吧！奴才今後再也不敢了！奴才知錯了！”
符禹徐徐閉上眼睛，歎道：“本該讓你給沐言的孩子償命，但我......實在狠不下心。我會稟報皇上，說你家中有喪事，你便自己回北戎去吧，今後日日去佛堂跪著，懺悔你的罪孽。”
（獨兒怪能解蛇毒，長期服用還能在體內形成特定的藥效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