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妃回到宮中已是黃昏之時了,她直接回了自己的寢宮中,穎兒跟在她身後,她知道尹妃此刻的心灰意冷。她不敢多話,伺候尹妃安寢後便退到了門外守夜。
尹妃再也忍不住滿心的傷痛,伏在榻上撕心裂肺地哭。那種心痛原本隻是像蟲蟻在慢慢地啃噬,此刻四周一片寂靜,那種痛才鋪天蓋地而來,讓她招架不住。她不明白,為什麼是米宓,為什麼偏偏是她!
哭得累了,她趴在那兒睡著了,第二天清早醒來,卻見沐言守在她的床邊,笑吟吟地看著她。
“沐言?”尹妃坐起身來,“你怎麼來了,你傷還沒好呢。”
沐言看著她紅腫的雙眼,又是好笑,又是心疼:“我已經沒事了,江湖中人皮糙肉厚的,太醫又拿我當個瓷娃娃一樣養著,現在好多了。反而是你,哭成這樣怎麼上朝啊?”
尹妃又想起米宓,隻覺得胸中一陣抽搐:“沐言,你不會明白的,米宓對我來說是個很重要很重要的朋友,但是,她太讓我失望了......”
沐言輕輕握住尹妃的手:“陛下,你要是一直為了不值得的人不值得的事傷心,不能堅強起來,我和孩子會看不起你的。”
“你......”尹妃差點沒反應過來,愣了兩秒,整個人都是懵的,“你也......”
“是啊,太醫今天早上來請脈的時候說我有孕了,我這才來向皇上報喜。”沐言的笑略帶羞澀,整個人被一層溫和的光籠罩著,這個孩子真的是意外之喜,他想,如果在自己死之前能給尹妃生一個孩子,她也許就不會因為自己的死過於痛苦了吧。
尹妃不知道他心裏的想法,隻緊緊拉住沐言的手仔細看了又看,目光漸漸停留在他的小腹,怔怔看了半天,隻覺身上心裏的疲憊全部一掃而空。她忽然一把抱住了沐言:“沐言,謝謝你,謝謝......”
下朝後尹妃立刻召來太醫詢問沐言的胎象是否安好,太醫點頭道:“陛下放心,邊側卿練過武功,身體一向壯健,之前雖然受傷中毒,但好在解毒及時,又調理得好,對龍種的影響並不大,隻要日後好好養著,絕對不會有任何差錯。”
尹妃鬆了口氣,又問道:“那為何之前把脈時沒有胎象呢?”
太醫解釋道:“回稟陛下,邊側卿的孩子才剛滿一個月,在這之前把脈的確是看不出來的。”
尹妃明白,這是有科學依據的,現在的生物書也這麼說,胎兒先是要結合成受精卵,然後在輸卵管裏待幾天,才能在子宮裏著床。這段時間把脈看不出來也是實情。
“好,那朕就把邊側卿的胎托付給你,你一定要照顧好他和孩子。”尹妃頓了頓,“你的姐姐若靈太醫已經在照顧文正卿的胎,分身乏術,朕知道你的醫術與你姐姐不相上下,朕相信你。”
太醫叩首道:“微臣定不負陛下重托。”
沒過幾天,照顧文安勳的太醫若靈便向尹妃稟報道,安勳腹中的孩子已經六個月了,通過把脈看出來多半是個公主。在這個女尊國家,公主自然比皇子高貴得多。
尹妃知道這個好消息,歡歡喜喜地想著給孩子取名字,這年頭沒有字典,她隻能自己去想。
“安勳,你有沒有給孩子取名字?”尹妃糾結了一整天,還是想不出來,既要好聽,又要不落俗套,還要寄予美好的希望,確實挺難的。
尹妃原本是在批折子,安勳在她身邊靜靜地坐著給她磨墨,突然聽尹妃說了這麼一句,看著自己挺著的肚子,心被溫柔地牽動:“我都聽皇上的。”
尹妃的笑意愈發溫和,她想了想:“我希望這個孩子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地長大,最好能......對,長成一棵參天大樹,成為國家的棟梁。”
“嗯......後皇嘉樹,橘徠服兮。就叫嘉樹,嘉樹公主,好不好?”
安勳溫柔頷首,笑容明澈:“好,就叫嘉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