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門師兄!”漢子微微躬身給上清真人見禮。“遙!這些年你可還好?”上清真人望著李遙斑白的雙鬢和飽經滄桑的黑紅臉膛,驀地想起師父臨終的囑托,心中愧疚難當。當年,“東瀛子”杜光庭沒有將掌門之位傳給自幼撫養長大的兩個得意弟子,卻傳給了半路入門的上清,並令李遙和潘曉尊上清為師兄。杜光庭將“師觀”改為“上清宮”,其意昭然,就是強行地要李遙和潘曉認可上清的掌門身份。杜光庭深知自己的兩個弟子皆癡迷於武功,對修道始終是陽奉陰違。唯一能夠傳承他一生道學的人,隻有上清而已。果不其然,杜光庭辭世之後,李遙和潘曉不僅徹底地放棄了修道,還顛覆了由杜光庭一手創立的武學“白鶴單刀”和“**雙刀”,並於劍道上在江湖中闖下莫大的名聲。
上清真人自拜入杜光庭門下,毅然摒棄了舊日的武功,而專心修習杜氏的“仙鶴拳”和刀法。上清真人學武的資質很是一般,修習的又較晚,雖然勤奮不輟,卻始終達不到一流的水準,所幸值得欣慰的是,上清真人於道法上的造詣,卻是突飛猛進,駸駸然已接近宗師之境,同道皆稱之為真人。
“掌門師兄!這些年辛苦你了。”李遙的一句話,頓時令上清真人淚眼模糊。多少年了,自杜光庭離去之後,李遙和潘曉就明裏暗裏地使絆,從心底裏不願意承認上清真人這個掌門。後來,見上清真人始終都不以為意。逆來順受,讓人有一種一拳打到棉花團上的感覺。李遙覺得很是鬱悶,遂將自己的弟子交給潘曉教導。獨自一人,遠走南。一去經年。潘曉也是對上清真人的打不還手、罵不還口深感無奈,漸漸地也就放棄了與上清真人為難的念頭。但是,潘曉在內心裏始終覺得上清真人是個虛假的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相不從與,常年四海漂遊,所謂眼不見心不煩。
“不辛苦!有師弟的這句話,足矣!”上清真人眼裏閃著淚花。聲音微微地有些哽咽。“師兄!如今遙是宋朝的懸賞欽犯,你真的不怕連累了本門?”李遙聲音低沉地問道。“遙!莫你隻是‘瀟湘樓’的一個軍師,即便是你如七君師侄一般成了叛逆之徒,青城派都永遠會為你敞開山門。”上清真人語氣之堅定。不容置疑。“師兄!聽成都知府呂餘慶昨日來了青城山?”李遙似乎不經意地問道。
“是吧!”上清真人臉上一時青紅不白,眼神有些飄忽不定。“師兄與他似乎交情匪淺,你們在密室裏足足呆了三個時辰。”李遙轉身看向山下,遠處村落裏漂浮起嫋嫋的炊煙,而他的聲音也是如此的縹緲。“原來你早就回到山上了。”上清真人目光閃爍。看著李遙略顯瘦削的背影,有些心寒。
“也不算早,不過半年有餘耳!”李遙顯得甚是落寞。“那你怎麼不早與我相見?”上清真人一股委屈湧上心來。“這些年,師兄總算將門中的一
盤散沙聚攏起來,遙又何苦多此一舉。”李遙微微地歎氣。眉峰緊鎖。上清真人能夠令師兄弟三人的弟子皆相濡以沫、相敬如賓,所付出的心血,有目共睹。
“呂知府乃上清昔日同窗好友,比鄰而居。”上清真人忽然輕聲道。“哦!難怪呢!他是為七君師侄的事而來?”李遙回身,目光咄咄地望定上清真人的眼睛,想要從其中看出什麼蹊蹺。“不是!他並不知道七君師侄沒有死。其實,在此之前,我也不知道七君師侄並沒有身死。”上清真人迎著李遙的目光,神色淡然。“什麼?七君師侄沒有死?這是怎麼回事?”李遙眼眸一亮,追問道。
“呂知府是為了二位師弟而來。”上清真人將蕭藍若父子上山的緣由述了一遍,方才接著道。“呂知府接到開封府的密令,務必要將二位師弟繩之於法。”上清真人微微有些神傷。“這不是正好嗎?”李遙哂笑道。“無論你和潘師弟認不認可我這個師兄,上清都不能辜負師父的臨終囑托。上清決不允許有人破壞青城山上的一草一木,更何況是本門的同門師弟。”上清真人斬釘截鐵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