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七月葡萄架(2 / 2)

所謂的排骨蒸碗兒,就是把排骨裹上麵粉,放在滾刀切好的土豆塊上麵,然後放進蒸籠裏蒸熟後取出。當然,這是我猜測的做法,因為,我沒有真正看見過這一場景。家裏過年節的時候也做,但我已經早和哥哥姐姐們跑遠瘋玩了。

每當排骨蒸碗兒上來的時候,我總是要瞅準時機,搛下肉最大的那一塊兒。

想至此,我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家裏平日裏是見不著多少葷腥的,除了大節和婚喪。

我搬著凳兒,坐在門前的空地上發呆。月光撒下來,映在院子裏的枸葉樹上,在地上投下了誇張的影子。

“媽,草,吃飯啦~”媽媽從廚房裏出來,手裏拿著黑色的大鍋鏟,呼喚我們。

在飄著飯香和草灰香的煙氣裏,夜忽然溫柔。

一家人圍著桌子吃飯,姐姐也過來了。姐姐是二伯的女兒,比我大兩歲。她家和我家挨著,我們經常在一起玩兒。平日裏我們關係時好時壞,好的時候一個人似的,壞的時候就打架,但從不吵嘴。是打架,就是你打我一下,我再還你一下,你如果再打,我就再還一下。通常,打一次架,綿綿不絕,要持續很長時間。通常兩個人都爭著自己被對方多打了好幾下。如果該時候沒有一個大人出現並從中斡旋,恐怕這筆賬從黑扯到亮也扯不清。打完架,我們也不紅臉,過一會兒就嘻嘻哈哈兩個人像一個人一般好了。

吃完飯,大人們在一起聊,奶奶會納一會兒鞋。但瞌睡蟲卻像牛皮糖一樣粘住了我的眼皮。看見我哈欠連,媽媽便給我倒水洗臉洗腳,讓我們快點去睡。但洗完以後趴在床上,我們卻清醒了,玩鬧了好一陣子,才鑽進了繡著長尾巴鳥的被窩。

床窄,被子也不大。兩個孩子睡一邊又鬧騰的厲害。奶奶便讓姐姐去另外一邊睡。但是姐姐不幹,她也想和奶奶一起睡。我們爭著和奶奶睡一頭。但奶奶偏疼我,讓姐姐睡另外一邊兒,姐姐氣哭了,晚上在我睡著的時候,用腳丫子夾我,疼的我在夢裏嗚咽。

第二我一覺醒來,感覺腿有些疼,拉開被子一看,白白的腿上多了幾個淤青。我指著腿上的淤青在二伯娘麵前狠狠地告了姐姐一狀,姐姐被打了一頓,並被嚴厲告誡不準欺負我。姐姐也賭氣,一整日不理我,晚上也不來找我。於是,那一晚,我偎著旁邊的奶奶,第一次,莫名其妙的感到有點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