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七月葡萄架(1 / 2)

草這個名兒,是我爺爺給取的。我出生的時候,加上稱我的籃子總重量還不夠三斤。再加上一直體弱,經常生病。媽媽他們怕養不活我,便在村頭徐婆子的建議下,尋思著起個賤名兒給我,以便我能順利長成年。可是什麼賤名兒好呢,一個女孩子家家的,總不能貓兒狗兒的叫吧。我爺爺抽了一大袋旱煙,咂巴了許久幹裂的嘴巴,一拍大腿道不如叫草吧這名字賤還不怎麼難聽。

我爹媽一想,可不是嘛。這草是夠賤的,哪裏都能見到它,溝渠地頭,山坡樹林,哪裏都有它的身影。而且,草生命力旺盛,隻要一場雨,剛鋤掉的草又能蹭蹭蹭的瘋長出來。爺爺鋤了一輩子地,這個理沒有人比他更懂。

我爹媽一合計,覺得這主意可行,便就這麼草兒草兒的叫起我來。直叫到我上中學,才換了大名兒。而那個時候,我已經十二歲了,已經初步變成了一個水靈靈的少女。

我一直覺得,他們放棄這個名兒的原因,不是因為看見我長的初具女孩兒規模有了羞澀這樣的情感,而是看著活蹦亂跳的我,終於放下一直提著的心鬆下了多年的那口氣。

算命的陳瞎子,我爹媽一輩子有四個孩子,但幾乎都不長命,要老來寡。

這嚇的我爹,我媽,我爺爺,我奶奶,甚至我大伯都好幾沒睡好覺。二伯這是迷信不要理他這陳瞎子經常這個有災那個有難沒見一個成了真。他勸我爹媽爺爺奶奶大伯不要瞎操心,還舉出村裏馬二東的例子來證明自己的觀點。

陳瞎子每年要走來村裏走兩次。一次在四月,一次在十二月臘八前。每次都搖著他那個黑魆魆的破鈴鐺。鈴鐺很幾乎有成年男人的拳頭大,掛在他用來探路的一根破木棍上麵。每年他來,總要應那些女人或者老人的邀約,給自己算算家裏孩的吉凶或者老人的壽期。有一回,記不清是四月豆花黃,還是十二月飄大雪,陳瞎子應馬二東女人的邀約給自家在外的男人馬二東算上一卦。陳瞎子掐指算了一會兒,對馬二東女人你男人在外麵發了財。馬二東女人麵色一喜。陳瞎子沉默了一會兒又但他在外麵又有了一個相好。馬二東女人聞言臉色一僵。陳瞎子還不放過,又接著道,他們還有了一個孩子。

這一下,馬二東女人不幹了。沒孩子,是她心頭多年的隱痛。陳瞎子平時掐算都準的很,再加上她自己一直憋不出個蛋,馬二東最近又不落家在外麵四處走。所以馬二東女人聞言一下子就相信了。她順地一滾,嚎啕大哭,直嚷嚷著日子沒法過了。哭聲音引來她婆婆,一個短精悍的女人,立馬把陳瞎子轟走了。這個短精悍的女人好話盡都沒讓自家媳婦兒從陳瞎子的胡言亂語中緩過來,直到她拿出一簍雞蛋讓在城裏開車的徐安國給自家兒子帶個信兒讓他快回來,這個潑悍的婦人才停止了哭聲。馬二東回來後一問,當就拿著家裏剁豬食的菜刀喊著要和滿嘴胡言破壞人家家庭的陳瞎子拚命。結果,在自家女人和自己老娘的苦苦攔阻下,他的誓言才沒有成真。兩口兒也和好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