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險象(2 / 3)

“喔?趕走?那就並不普通了,不是麼?特托昆博的忠肝赤膽我是毫不懷疑的,連他都沒能擒獲的對手又怎可謂是普通。”

“您就不要再繞路子了,有什麼話就直吧,將軍。”奧菲莉婭直接為費蒙打開了窗。

“微臣來時,從守衛口中得知那一眾歹賊入關所持令章上印有王族之徽。嗬嗬,這原本不過是一件事而已,可身為一朝臣子,為君王的安危所擔憂乃臣命之務,又怎容有半分疏忽紕漏。所以,臣鬥膽問殿下一句,這通關的王令您可有什麼看法?”他眉頭一轉,將淩厲的目光投向奧菲莉婭。

奧菲莉婭又怎會聽不出他是在懷疑自己,甚至她斷言費蒙已堅信是她所為。若她執意回避,費蒙也自是無法拿她怎樣,可整個王城擁有王令的人隻有國王、她以及溫莉,她不想將溫莉牽連進來,便道:“噢~我前幾日我去東鄰郊遊,回來後怎麼也找不到我的王令了,今日聽將軍這麼一,許是遺落在了那裏,讓這幫歹人拾取了吧。”她回丟了個軟沙包,費蒙的力道全然打空。

可費蒙顯然不願就此了事,他直言道:“世事竟如此之巧!隻怕從中算計良多啊!”

他的直言令奧菲莉婭勃然大怒:“大膽!費蒙將軍,我念你是一國老臣,忠膽半生,不稀與你計較,可你不要不知好歹!自我父王薨逝之後,還從未有人敢如此詰難於我!”

國王見狀,也對費蒙的言論頗有微詞。“將軍,你無依無據,單憑一介衛兵之言就意圖加罪於我的妹妹,這我可不能置若罔聞啊!”

費蒙高昂著頭,麵無恐色,可多年磨就的沉穩還是讓他低下了身段。“陛下、殿下,微臣出自野裏,本草莽匹夫,亦才疏學淺,自二十有三入征,馳疆已有三十七載,宮規儀律更是不免落於蹄後,由使鬥膽妄自芻議,使殿下蒙羞,臣甘願受罰!”他罷,麵向奧菲莉婭又是一躬,“請公主殿下降罪。”

他這番話雖是請罪之言,可句句卻都是義理之詞,令奧菲莉婭也無從駁辯。

“免了吧!女子不過是深藏宮閨、遠離朝野的無知丫頭,我可不敢罪罰將軍!”她沒好氣的道。

“奧菲莉婭!”國王急聲喝止了她,繼而對著費蒙笑道:“將軍憂國之心我深有意會,此乃誤會一場,既已過罷,不須再提。羅德,你帶兩位將軍前去休息,這一路極是勞頓,若有他事待到晚宴再相議吧。”

羅德領命,躬身請兩位前往息室,可費蒙卻未動一步。

“陛下!您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您還沒有對我的進言作出答複呢!”

國王又怎會不知他所的是什麼。

“這……晚宴再談罷,容我稍作思量。”

“陛下!切莫優柔寡斷!如今放眼境域,城外是流火不盡,田毀民亡;城內是眾親殷盼,望士歸鄉。如此亟待終戰之際,陛下為何還要再作他量?”他一番諄諄之言終於令國王也妥協了。

“那這……就依將軍的意思罷!”他像是在心底與自己進行了一番激烈的鬥爭,而後做了一個極其艱難的決定,隨後拂袖而去。得到這一答複的費蒙也終於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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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排排書架遮掩的陰蔽角落,透過窗的白光直落在蘭斯·霍爾的身上,此時的他正坐在桌前手捧著一紙信箋。這是清晨巡邏至此的士兵暗中從門縫裏塞進來的。他仔細地看著上麵的每一行文字,眼神中漸漸投射出了一點光芒。這時,他感覺有什麼人正在接近這裏,不由抬起了眉頭。

雷伊此時已來到了門前,他冒著被擒獲的危險也想讓前輩為他解開心中的困惑。他稍作猶豫,正欲敲門,門卻陡然大開,他知道,這是前輩在讓他進來。

邁過熟悉的幽門,他步入彩光映亮的廳堂,蘭斯·霍爾已站在走道盡頭的桌前等候。

“前輩,我……”雙方照麵,雷伊便要道,但蘭斯·霍爾卻擺了擺手製止了他。

“坐。”他請雷伊坐下,那飽經世事的眼眸仿佛早已洞悉了一切。雷伊在落座時看到了那張折有三道褶印的信紙,但很快便被前輩收起置於懷中。“雷伊,你知道為什麼布洛尼亞與塔塔尼亞會燃起這場曠日持久的戰火嗎?”

雷伊有些意外,還沒等他開口,前輩卻先問了他這個問題。

“不知道,還請前輩告知。”

“布洛尼亞與塔塔尼亞世代本無交惡,國民更是素有往來,雙方雖為艾達伊姆最強盛的兩個國家,且畛域相接,但數百年來卻也未生起波瀾。直到三十九年前那場變故的到來為止,一切都是那麼的和平。”他頓了頓,繼續道:“而這就要從那一事件發生的五年前起,在那一年,布洛尼亞與塔塔尼亞締結了盟約,雙方在忌憚與猜疑中,終於找到了一條似乎能通往萬世和平的道路。為了使這份盟約更具有真實性,雙方分別將自己的王位繼承人送往了對方的國家,在那裏封侯一方,直至弱冠。他們的初衷是和平,想法也很是簡單,那就是希望通過能與對方未來之王建立深厚的情誼而維持永安。可惜事與願違,一場意外的發生令雙方都陷入了萬劫不複之地。在那一年,布洛尼亞王的嫡子年已十七,正值躁動之紀。他喜好打獵,可在追逐獵物的過程中卻不心誤入了西境的冰魔之域。結果,隨行的戰士們也沒能保護住他,紛紛戮死於冰魔之手。得知此事的先王大怒,認為是塔塔尼亞沒能盡好保護的責任,便下令囚禁了他們的王子。他雖耽於悲痛,可殘存的理智仍使他未作出出格之舉。彼時的塔塔尼亞也多次派遣王侯貴族前來致歉,希望能從中尋找出斡旋的餘地。可誰也沒有想到,被囚禁的王子——那個善良到連一株花也不忍摘下來的孩子,為了平息這場波瀾,竟做出了一個直接導致這場持續了三十七年戰爭爆發的決定。”

“什麼決定?他究竟幹了什麼?”雷伊迫不及待地問道。

“他在牢房內……自縊了。”前輩的一句話直令雷伊驚訝地張大了嘴。沉默了半晌,他才又道:“他為了平複布洛尼亞王的怒火,甘願一命抵一命。他的心地是善良的,可這單純到不加修飾的善念卻導致了無數的人流離失所、餓殍遍野。最終,無法接受這一事實的塔塔尼亞王率先對布洛尼亞宣了戰,從而打響了這場無休無止的戰爭。”

雷伊聞後,不禁垂下了額頭。他沒想到在這場無盡的戰鬥背後竟還有如此令人痛心的緣由。可他轉而想起自己此行另有他因,繼而道:“前輩!三十七年了,這場戰爭持續的時間比我的年歲還要大,我真的可以……又或者那位王子犧牲性命也未能希求成真之事,區區一個我,真的能夠做到麼?”他為此感到羞愧從而低下了頭,不是因為自己的無能,而是因為自己的退縮。

“區區一個你?”老人重複道,隨即便爽朗地大笑了起來。“人切不可妄自尊大,但也不可妄自菲薄。我知道你為什麼這麼,是感到自己的渺麼?誠然,以你目前的實力想要阻止這場戰爭無疑是蜉蝣撼樹,但你是否忘記了自己的另一種能力呢?雷伊,這個世界並不缺少強者,每一個時代都有眾多為了生存將自己錘煉到無以複加之人,可無論在任何時候,能將正義一詞在信念中一以貫之,燃盡熱血之人卻總是少得可憐。那些曆經千錘百煉的人定是有信念的,可他們隻能夠獨善其身,因為他們的強大隻表於外,而你的強大卻源於心。雷伊,我想你一定是搞錯了一件事,你不必去斬盡下的惡,而應去喚醒世人的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