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的盡頭傳來腳步聲,在空曠的教室裏聽得特別清楚。
我抬頭向窗戶外望去,正看到那個人在窗外飛快掠過的黑發,和那雙眼神中滿是焦急的鳳眸。
雲澤修連校服外套的扣子都沒有扣好就大步跨了進來,視線鎖定在我的手上,宛如一頭猛獸盯上了自己的獵物一般。
他皺著眉扣住了我滿是鮮血的手腕放在了他的膝蓋上,反複地查看了好幾遍。
是我的幻覺嗎?
為什麼我會在這個冷漠無情的人眼裏看到一絲絲的擔憂和後怕呢?
“你沒受傷?”雲澤修從喉嚨中傳出來的聲音低低沉沉的,卻意外地有一些顫抖。
“我……”我反應了過來,我根本沒有和他說清楚情況,“是梵夏,梵夏他……”
話音未落,那個蒼白得像是紙片一樣的少年,直直地倒在了我的膝蓋上,原本好看的珊瑚色嘴唇上現在連最後一點血色都消失了。
雲澤修的視線這才集中在梵夏的身上,他嘴唇緊抿,看了我一眼,一言不發地就背起了梵夏,剛跨出門,門外又傳來一聲。
“跟上。”
“嗯……”
不知道為什麼,雲澤修的語氣沒有剛進來時那麼慌亂。
一路跟著雲澤修到醫務室,我整個人才虛脫地坐了下來。
如精靈般美麗的脆弱少年,現在正閉著眼躺在醫務室的病房裏。醫生已經幫他包紮好了傷口,此刻,他睫毛微微顫動,似乎是要醒過來了。
我看了看靠在窗邊的雲澤修,他正垂著眸望著窗外,眉宇間似乎有些疲憊與不耐煩。
大概是因為……我又給他添亂了吧……
“對不起。”我握緊了拳頭,“是我太慌張了,又給你添麻煩……”
他的視線緩緩地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似乎能夠感覺到這個房間中他淡淡的呼吸聲:“繪果果,從頭到尾,你就隻會這三個字。”
“可是我不知道……”不知道該怎麼和你交流,怎麼和你說話。
明明有一大堆的話想和你說,但是……我說不出口。
我緊咬著雙唇,不敢再與雲澤修說話,安靜地坐在梵夏病床旁邊的椅子上,他現在已經醒了過來。
梵夏的手忽然拉住了我的手腕,我詫異地望向他,發現他的眼睛裏十分清楚地映著我的臉,他望了望自己被包紮的手,唇角一撇,起身坐了起來。
“果果,謝謝你。如果不是因為你的話,我大概會選擇另外一種方式來結束我自己。”梵夏終於露出一絲溫暖的微笑,那樣的微笑像是在冬天綻放出的一朵晶瑩剔透的蓮花似的,讓人移不開目光。
“我……沒什麼的。”
為什麼梵夏好看得像是一幅畫啊……
“能留在我身邊陪我一會兒嗎?我希望你能陪我一會,這樣我會覺得很安心。”梵夏伸手握住我的手腕。
我的臉頓時有些漲紅:“可以。”
畢竟梵夏太過偏激,如果他又有什麼想不開的,我還能夠幫他,順便打聽錦鯉的事情。
但是下一秒,我的手腕就從梵夏的手中被扯到了雲澤修的手中,我甚至被扯得離開了椅子。
“雲澤修,你想做什麼?”
“我允許你讓別人碰了嗎?”
兩句截然不同的話在梵夏的病房中響起。
我詫異地望向雲澤修,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如果不是因為他那麼惡劣的性格,我差一點就以為他在因為這件小事情吃醋。
“可是,我對於你來說,並不是什麼東西。”我忍著被捏住手腕的痛對上那雙充滿怒意的雙眸。
雲澤修僵住了身影,半晌他鬆開了我的手腕。
“對,你什麼都不算,隨你想怎樣。”他轉頭就走,狠狠地甩上了門,連頭也沒有回。
他為什麼要那樣說?
為什麼聽到這句話的我,會覺得無法呼吸,會覺得想掉眼淚呢?
有一瞬間,我忽然想衝出去,問他那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可是我不敢,我膽小。
對了,病房裏還有梵夏需要我照看呢……
也許鼓不起勇氣時,依靠一個小小的借口,也是不錯的選擇。
我打起精神坐回了病床邊上,看到梵夏關心的眼神,隻能露出一個僵硬的笑容,扯開話題:“那個,其實我去找你,也是有私心的,但是你不要生氣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