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囚禁兩字,墨叔若眼淚立刻就掉了下來。她有些窒息地閉上眼睛,淚水止也止不住。“我早該回去的……當時醒來我就該不顧所有回頃安的……是我讓爺爺擔心生病,是我不孝!”
她捂著臉痛哭,手上珠子發出幽幽藍光,並不怎麼顯眼。
宴絕將她摟在懷裏,“事情也不是你所願意的,不要自責。”輕拍著她的背,聲音雖低卻很有力量,“我已下令給頃安附近的暗線,一旦尋到機會就將墨守政拿下。屬於你的東西,沒有人可以奪走。”
拽著他的袖子,墨叔若抬起頭紅著眼眶看著他,“我隻想要爺爺平安……我要回頃安,立刻就走。”
“好。”
對她來說,這世上,沒有什麼比墨公的安危更重要。
兩人匆匆與悅常楓辭行,墨叔若還特意留了書勸慰方紅魈。臨上馬了被宴絕攔住,“你現在情緒不穩,不能一個人騎。”說著翻身上馬,再把她也拽了上去,“想哭就哭出來,我在這裏,你可以懦弱些。”
馬兒踩著天邊餘光,絕塵而去。墨叔若隻傻望著遠天發呆,他的話聽得模模糊糊。黑夜像被撕開了道口子,要將所有都吞食殆盡。如同她的心,跟著一點一點沉下去。
回來頃安這一年,她不是沒有想過會有這樣一天的來臨,隻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她才剛開始部署,想著結交一些能人幫手,隻可惜雪上加霜,項景佾又突然離開。如今除了宴絕,她真的不知道還能依靠誰。
經過一夜策馬,次日天亮時墨叔若的精神已經恢複得差不多,就近縣城買了匹馬,連口水都沒來得及喝,兩人一刻不停歇繼續趕路。原本需要十來日的路,硬是給縮短了整整一半。到達頃安時,墨叔若身體狀態就已經不大好,隻勉強撐著。
宴絕知道,如果墨公真的出了什麼事,墨叔若肯定是要崩潰的。
城門已然鎖死,無人看守。旁處矮牆外躺著幾具屍首,即便不認識,他也知道是他令下派出的那些死士。“看來他是鐵了心不讓人進去。”
墨叔若裹著披風往前走了兩步,“大伯下了決心反叛,他死守頃安,月前結交靖遠軍隻為了抵抗天目峰的突襲。悅公子說耶古嶸已經答應相助,我不知道是否真的會有軍隊來頃安……”
墨叔若捏著拳頭渾身發抖,墨公情況不明,墨家八千弟子如今怎樣?城中百姓又是如何狀態?
“耶古嶸此人我不知性情,但他既然插手天目峰的事,就必然想好了後果。”
城樓上突然豎起無數弓箭,有人大吼:“此城已封,要想活命者,速速離去。”
他側頭道:“你走遠些。”
墨叔若有些擔心,“莫要大意。”說著拉馬走出射程,站在遠處靜靜觀戰。
樓上的人察覺出要他要闖城門,立刻下令弓滿。“最後一次警告,若再不離去,殺無赦。”
宴絕長鞭甩出,眼神冰冷,“區區一道城牆也想攔住我?”
就見他運氣助跑,臨空飛起。箭雨撲麵而來,他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右手甩抽揮砍,長鞭如蛇而去,將那些箭統統打回,城牆上的弓箭手瞬間倒了一片。再定睛一看,他人已經立在牆頭,鞭子疾馳鎖住帶頭軍官的喉嚨,“下令,開城門。”
軍官死命搖頭,“我若放你進城,城內的百姓就會死。”
宴絕收回長鞭,“樓下之人是墨公孫女墨叔若,她你們也要攔。”
軍官捂著脖子咳了兩聲,“此話當真?”又連忙搖頭,“不行,是墨大小姐就更不能進。上麵有令,大小姐回城格殺勿論。”
宴絕道:“是墨守政下的令?”
“是。”軍官道:“城主跟墨公都沒有消息,就連城中百姓都被禁止出門,我們也隻能聽命行事。”
沒想到墨守政的手段這麼有力,居然能將一座城的人封得死死的。平時他也沒怎麼注意過這個人,不曾想竟成了禍害。
宴絕臉色不佳,“天目峰捉拿墨家叛徒,修得阻攔。現在立刻開城門,迎墨叔若進來。”
頃安的人多多少少都還是聽過天目峰的事,對天目峰的力量也是敬而遠之。不過當下情況有人相助,他當然求之不得,立馬轉身下城樓去開門。
兩人進城後,一路疾行。沿路屋舍大門緊閉,街上有些攤子都沒來得及收,被扔得亂七八糟。墨叔若看著這些景象,恍如隔世。明明是白日裏,這頃安城竟像極了鬼城,四下空無一人。
到達墨家府邸外,被風吹拂的冥錢四處飛揚。原本巍峨的大門,此時都掛上了白紙花圈,表明著這宅子裏有人故去。墨叔若一個踉蹌險些坐在地上,她慘白著臉搖頭,“不,不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