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花穀一門受方百媚殺害,一夕之間,方紅魈仿佛變了個人,不言不語。眾人幫忙把未燒毀的房屋收拾出來,屍體都抬去後山下葬。這一兩天,她也不再哭鬧,新墳前叩完頭,一跪就是半個時辰,要不是悅常楓把她打暈,怕是要跪到天荒地老去。
兩人將方紅魈送回屋內,關門離開時不免歎氣。
“墨姑娘,宴公子不在嗎?”白日裏那白衣人始終是跟在她身後,寸步不離,這會見四周沒有他的蹤影,反而好奇。
“怎麼了?你找他有事?”宴絕去聯係天目峰暗樁,尋找方百媚的下落。去了才一個時辰,不出意外應該天黑才能回來。
悅常楓道:“那倒不是。”
兩人踱步到園中石桌坐下,就見他開扇慢慢搖著,表情有些糾結。
墨叔若等得有些焦急,催促道:“有什麼事悅公子不妨直說。”
他這才娓娓道來,“這事我不知該從何說起。且問墨姑娘可知當下墨家狀況?”
她有點不明所以,“我離家三個月,家中事務一概不大清楚。悅公子可是有什麼重要的事?”
他一邊搖頭一邊歎了口氣,“此事本來也是你墨家自己的事,我不好插手。但是作為朋友,我還是有義務告知你。月前戰場上,我大哥收到一封來信,信中內容大致是有意投靠之類。”
“墨家投靠靖遠軍?”墨叔若打破腦袋也想不通啊,墨家在世又不爭權利,爺爺投靠耶古嶸做什麼!
悅常楓點頭,“信上雖寫明是墨家,但是署名是……你大伯,墨守政。”
墨叔若滿臉震驚,“怎麼會!”
墨家重中之重的規矩,就是絕對不允許私相投靠任何勢力。一旦發現就是必死無疑。墨家視人命為上,為了保證墨家的公正,不得已定下這條規矩,可以說是最嚴厲的禁令。
“不可能!大伯他不敢做這種事!我爺爺也絕對不會去下這個令!”
見她有些激動,悅常楓慌忙安撫,“我也是說墨家從未投靠過任何人,不該有此做派,但是你大伯竟然還主動與我大哥見麵,我就覺得這裏麵肯定有什麼蹊蹺。大哥雖有懷疑,但是墨家相助於我方有益,所以未曾拒絕。”
墨叔若眨巴著眼,猜出個結果,顫抖著手盡量鎮靜,“墨家,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悅常楓搖頭,“頃安墨家的事,具體情況我也不怎麼了解,但你還是小心為妙。我知道現在方姑娘的情緒還不大穩,但是墨家的事能極早弄明白更好。你也不用擔心,方姑娘於我有救命之恩,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她。”
壞消息接踵而至,墨叔若發呆走神的時候就越多。悅常楓一走,她就傻坐了半個時辰。想起之前遲天凜說起墨公情況時吞吞吐吐,當下就更加心急。但是墨家若真的出了什麼事,宴絕不可能不知道。
是了,他一定知道什麼。
夕陽西下時,宴絕騎馬回穀,也不知去了哪,渾身風塵仆仆。穀內又沒有侍仆,吃喝用度都隻能自給自足。好在一些日常用具都還在,糧食也還足夠。墨叔若燒好洗澡水讓他清理,又去下廚做了兩碟小菜。端上桌時他也剛好洗完。
墨叔若一邊擺筷子,一邊招呼他過來坐下,“我不知道你愛吃什麼,隨便做了兩個清淡小菜。”
察言觀色是他強項,即便墨叔若沒有什麼表現他也看出來不對勁,想著眼前方紅魈的事,也就沒好多問。坐下來輕輕拉住她的手,“不忙,我有件東西要給你。”
墨叔若跟著坐下來,就見他拿出一顆彈珠大小摩得蹭光瓦亮的藍色玻璃石放在她手心裏,上麵串著紅線,明顯是個手鏈。細看還會發現石頭裏麵閃閃發光像星空一樣,對著光線翻動還會呈現五彩顏色。她記得這東西,“是你之前給我看的水晶石。”
宴絕點頭,拿起來給她帶上,“我將載體換成了琉璃珠,你帶在身邊,它會護你平安。”
墨叔若有些感動,“謝謝你。”
宴絕握著她的手笑,“我們之間,還說這話。”
墨叔若也隻好回之一笑,麵色有些勉強。她其實是真的開心,隻是心中擔憂墨家,本該愉快的心便顯得不是那麼重要。
他伸手摸著她的臉,輕輕道:“你是不是有事想跟我講?”
墨叔若點點頭,將臉上的手扒下來,捏著他的尾指哽咽,“你告訴我,墨家是不是出事了?”
在這穀裏,能告訴她消息的隻有悅常楓。宴絕不難猜到,之前隱瞞不說是怕她擔心,但既然都知道了,自然不必再隱瞞。這般想著,便小心翼翼安撫道:“你放心,回去頃安,一切都會塵埃落定。有我在,墨守政不敢胡來。”
墨叔若搖頭,“我不管是不是大伯竊了權,我隻想知道爺爺怎麼樣了……”
宴絕低下頭,皺眉道:“月前我得到消息,隻說墨公是患病臥床,之後墨家被墨守政掌控,頃安大舉動封城,就再沒消息傳來,我猜測,墨公應該是被囚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