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時間,出來也有十來天了。飛花穀大難,如今蝶蠱蟲的法子也沒得到,他真是無顏回去見大家。
悅常楓一邊往方紅魈的屋子去,一邊皺眉想著。幾步路程還沒到門口,遠遠便見一席紅衣站在屋外的大樹下,看著天空走神。那女子於他印象中隻是個咋咋呼呼的小姑娘,沒想這幾日,受親人離世之苦煎熬,瞬間似變了個人,讓他都不免生出幾絲心疼。
如今她身邊沒有旁人可伴,既答應了看顧她,自然隻能不要臉麵賴著不走。
“看什麼呢?”
聽到聲音,方紅魈才收回放空的眼神。她搖搖頭,臉色依舊很慘白,“你可有墨家的消息?”
悅常楓倒是很驚訝,她這時候還有閑心管別人。不過也如實回答,“沒有。”兩人又是互相沉默了一會,悅常楓偷瞄她幾眼,神神秘秘道:“你伸出手來。”
方紅魈無動於衷,還是他自己主動把東西放在她手裏。定睛一看,不過一隻犀牛甲蟲,個頭賊大,顏色漆黑。爬動的時候手心癢癢的。方紅魈最怕這些蟲子,要是在平時,鐵定嚇得飛起來打他,但是此時卻是看著它一動不動。
沒有得到想要的結果,悅常楓在一旁笑聲漸歇,趕緊將蟲子拿走扔掉,看著她沒有表情的臉,生出一絲愧疚,“很抱歉……”
她搖頭,“我知你好意。”似是站得累了,往回走了幾步,扶著柱子坐在欄杆上。
悅常楓傻愣愣看著她,眉頭皺起,“你還好吧?”這幾日她總是待在屋裏不出來,好難得今日見她自己出了門,卻還是這副模樣。
方紅魈靠著柱頭望著遠方,“我這兩日已覺得沒什麼大礙,你可以不必再照顧我。至於蝶蠱蟲,我是不知解法的,你應該去找叔若。”說著又是無奈搖頭,“墨家出事,我想她也是無暇再幫你。你待在飛花穀也沒用,還不如去想想其他辦法。”
“那你呢?”悅常楓走過去背靠在柱頭上歪頭看她。
放在膝蓋上的雙手慢慢緊握起拳頭,她坐直身子,眼神中恨意明顯,連話都說得咬牙切齒,“我要去找方百媚報仇!”
這種事他一個外人不好勸,但是免不了憂心,“飛花穀你不管了?那些躲在地窖裏存活下來的弟子你也打算遣散嗎?”
方紅魈眨巴著眼睛,默了會,“我會讓飛花穀恢複如初。但是現在,我一定要去報仇。”
“城主就猜到你會這麼做。”突來的聲音將兩人都吸引過去。定睛一看,一個黑衣男子靜靜站在樹頂上,轉眼間躍下地來,走到兩人跟前,“跟我走。”眼前的黑衣人不是別人,正是受命而來的尤薑。
悅常楓看著方紅魈,又看看尤薑,“你們認識?”
她沒回答,而是直接問:“去哪?”
他舉起一根比平常大出好幾倍的白羽,方紅魈立刻搶過去,聲音顫抖,“你是哪裏來的?果仁還活著?”
之前在北疆,讓果仁先行回了飛花穀,回來這幾日她吹著哨子也沒見它出來,她還以為連果仁也死了。
“我是在來的路上發現的。城主說了,報仇一事不許你胡來,找到果仁之後,我會帶你回天目峰。”他靜靜說完,兩人都不大樂意。
“我不去天目峰!”
“誒,你們倆有看到我還在這嗎?”
“這事由不得你。”說罷就要來抓她,被悅常楓挺身一擋。
“我說,你還真把我當不存在啊。”他瞄了眼他的手,那弓起的手背青筋盡顯,五指力道很強,應該是武功高強之人。雖然平時偶爾會有些吊兒郎當,該正經時還是很可靠的。但是他這人利益關係看得很明白,危機麵前,命還是比較重要。悅常楓往旁邊跳出兩步,“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嗎,你們這些江湖中人怎麼都這麼愛動手呢?”
方紅魈看了他一眼,要是平常估計就是一劑白眼相送,但是現在她沒什麼心情打笑,隻道:“我願意跟你一起去找果仁,找到之後我會親自去向城主說明,不會為難你。”
尤薑麵無表情道:“隨你。至於方百媚,我若是有消息會第一時間告訴你。”
“多謝。”
“什麼時候出發?”
看了看天氣,時間還沒到正午,“待我處理好穀內的事,午後啟程。”
尤薑點點頭,轉身走了。
悅常楓看著他的背影,“他是誰?你要跟他去找那大鳥?”
方紅魈默了會,道:“無論飛花穀還是方百媚都是我自己的事,我既幫不了你什麼忙,這些天的照顧你也報了救命之恩,我們互不相欠了,悅常楓,你走吧。”
他愣了一下,心裏有些不是滋味。雖然兩人之間沒什麼交情,但他這些天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每日想著法鬥她笑,照顧她,她就這樣趕他走?走也不是不可以,他還省了這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