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打擊是致命的吧?當你全心全意恨著一個人的時候,發現那種恨根本就是你的誤會,甚至天人永隔,這樣的人生還有什麼意義?
他之所以還活著,隻是因為還有他和她的愛情延續,還有小晴。可是小晴卻被偏執的聶素雙教成了偏執的性格。
在君老爺子的領地裏,竟是沒有一個幸運的人!他摧毀了那麼多人的夢和幸福,他自己又是否幸福呢?當他知道親手選擇的失憶了的孫女婿岑野瞳和養了一場的養子君長謙聯手把他推入深淵,他又會是何表現?
我忽然很期待看到那樣的一天!也很慶幸,我和君長謙還沒有走到君長生和小晴媽媽那樣的地步,一切都還可以挽回,幸福還掌握在我們手裏。
忠叔正跟我說完,就聽見門外響起了車聲。
我看向忠叔,忠叔憨厚的笑道:“前兩天少爺給我打電話,我說起你今天會回來參加陸少爺的婚禮,少爺說正巧,他也收到了請帖,索性就提前回來了。”
這兩個男人,一個用陸子的婚禮,一個用忠叔,好樣兒的。
前一刻還在為君長謙經曆的事情而難過,這一會兒卻還是在氣他和岑野瞳在天台上說的話,兩人公平競爭,哼,就不考慮我的感受?之前還顯得那般小心翼翼,一轉眼卻又說要驗證自己能否給我幸福。
我起身就要上樓,君長謙已經邁了進來,語調沒有起伏的道:“你回來了?”
我點點頭道:“來看忠叔!”
我的言下之意,並非回來,而隻是來做客,來看忠叔。
君長謙勾了勾唇角道:“吃過飯了麼?忠叔,我剛剛處理完事情,搭最近的一班飛機回來的,你知道,飛機上的東西不好吃。”
忠叔道:“啊,我剛顧著和不語說故事,倒忘了煮飯這件事了。”
君長謙把外套脫了拿在手上,要上樓的腳步頓了頓,回身道:“說故事?什麼故事?”
忠叔正要回答,被我推向了廚房:“我真的好餓哦,你說有去鄉下摘了菜回來對吧?我想吃。”
君長謙微微皺眉,隨即又鬆開,勾了唇角往樓上走。
忠叔看看我:“不語,你和少爺……”
我笑了笑道:“沒事,我隻是想知道和他有關的事情而已。”
忠叔道:“你們在Q市一定見過了吧?少爺有沒有告訴你,他和敏敏小姐之間沒什麼,啊?他有沒有跟你道歉?你們這次回來,是要一起出席陸少爺的婚禮吧?啊,對了,我之前去參加的那個老年活動中心,他們都在問我,說是少爺和不語什麼時候結婚,什麼時候生個小少爺給我帶呢。”
忠叔果然是老了,很容易就嘮叨起來了。我躲著往外走,一麵道:“忠叔,我先去洗澡了。坐飛機,然後打車,一身髒兮兮的。”
我沒想到竟然在浴室外遇見君長謙,他正準備去洗澡,外套脫了,襯衫扣子也解開了幾顆,有種不修邊幅的感覺。
我愣了愣,探首朝他的臥室看了一眼,君長謙疑惑的以眼神詢問。
“你房裏的浴室不能用了?”我問,雖然想著自己隻是來看忠叔的,隻是做客,卻沒有當客人的自覺。
君長謙看了看我手裏拿著的衣服,很自覺的回了房。
我也就沒有再客氣,徑直進去洗浴。隻是沒想到,出來的時候又遇到了他。才剛剛沐浴過,墨發還是濕的,隻穿了件T恤衫,配著布褲,三十歲的君長謙,還是很迷人。
他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幾秒,然後很快的轉過身去,耳根泛起了可疑的潮紅,甚至還聽見他吞口水的聲音。
我的臉也在瞬間泛起了一層熱氣,快速的閃身回房,隻覺得心怦跳不停,不禁暗罵自己沒出息。
晚餐很豐盛,忠叔還特意拿了從鄉下帶來的自釀的米酒,給我們一人倒了一小杯,舉著杯道:“終於,大家又都在一起了。”
我笑了笑道:“謝謝忠叔,以後我會常來看你的。”
忠叔不明白我的意思,隻是轉而看到君長謙的臉色,也就沒有再多問什麼。隻點頭道:“那敢情好,那敢情好。對了,你們去參加陸少爺的婚禮,賀禮備了沒有?沒有的話,明天一起上街去挑選一下,免得失了禮數。”
忠叔在這個家裏的地位,並非傭人,他更多的時候,是被當成長輩來尊敬著的,因而這樣的提醒也沒有什麼不對。
君長謙點頭道:“明天我們上街去看看。”
在忠叔的麵前,我也不想表現得太明顯,關於他的明天一起上街看看的決定不置可否。
可第二天一早,還是被忠叔叫起來了,說是要一起出去。
不是君長謙來叫我的,而是忠叔來叫我。但當我整理妥當下樓的時候,君長謙已經一身休閑的坐在了餐桌前。
忠叔道:“咱們S市這裏參加婚禮還是有習俗的,不語,少爺,你們也都大啦,有些習俗,我得說說。”
呃……我愣愣的看著他,這看起來不像是君長謙的手段。而對於忠叔的提議,我無法拒絕,他是作為一個長輩在教我一些人情世故。
於是隻能點著頭,吃完早餐,還是君長謙開車。我和忠叔坐在後座,一麵說著這近一年來S市的變化,一麵說著結婚方麵的習俗。抬頭就見君長謙正認真的聽著,還一麵默默的記著,嘴唇微動。
我有點好笑,卻也沒有笑出聲兒來。
我挽著忠叔的手臂在街上逛,君長謙就跟在身旁,這樣的日子看起來很閑散,有一種鼓動人心的誘導力。
在街上轉了一圈,最後隻買了一堆有用沒用的東西放在家裏,到晚上準備出門去參加婚禮的時候,君長謙忽然很堅決的道:“那些都不太合適,現在參加婚禮,都是直接包紅包的。”
所以,為什麼要浪費一天的時間出去買那些東西?我瞪著君長謙,他卻隻是勾了勾唇角,仿佛什麼都不曾發生過一般。
忠叔朝我們揮了揮手,對君長謙道:“少爺,好好學習。”
我微微皺眉,忠叔這又是教我們結婚習俗,又是要他好好學習的,是要鬧哪樣?
君長謙點點頭,朝忠叔揮手說再見。
直到車子開出去了,我才想起來,我要去參加陸子的婚禮,為什麼要坐在他的車上?還有,他真的有收到陸子的請帖嗎?據我所知,陸子和他並不熟。
“有!”君長謙不等我問,就直接回答了。
“你怎麼知道我要問什麼?”我噘了噘嘴,那天說不需要我看護,就把我送回了駱雲那裏,一直也不聯係我,倒是現在,估計是複仇行動有了進展了,才又來找我。當我是什麼?這樣的你,是在驗證自己能否給我幸福麼?
“你臉上都寫著。”君長謙食指點了點我的臉頰,很久沒有的肢體碰觸,讓我心裏微微動了一下,回想起他昨天洗完澡出來的樣子,臉驀地紅了。我掩飾的道:“陸子和你又不熟。”
君長謙道:“可是新娘和我熟。”
我愣了片刻,君長謙卻像心情很好,一麵道:“十二月份結婚的話,新娘穿婚紗應該會冷吧?”
我沒好氣的應道:“那就五一十一好了,不冷不熱。”
君長謙道:“似乎不錯,不過,酒店得提前定好。”
我愣了愣,詫異道:“你,要結婚了嗎?”
是不是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他不是說過和岑野瞳公平競爭的麼?
君長謙道:“沒,隻是在準備!”
我不說話了,君長謙又道:“不過,如果你答應的話,也能馬上就結。”
我?我睜大了眼睛,君長謙唱的是哪一出?他哪裏來的信心?
君長謙轉著方向盤,將車開入酒店。替我拉開車門,很自然的拉著我進去,對於剛剛的問題,卻沒有再說什麼。
周裏是伴郎,四年多不見,倒是變了許多。陸子正在迎賓,看見我和君長謙一起過來,下意識的就看向了一個地方。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岑野瞳正挽著君小晴在和人說話。似乎是感受到目光,也移了視線過來。
他的眸子沒有什麼變化,如果不是知道他的失憶是裝的,也許我也要以為他是不認識我的。
陸子拉我到一旁說話道:“他,記憶不太好,可能會不記得你。”
我笑著道:“我聽說了,我沒事,祝你新婚快樂。”
君長謙也正同新娘說話,聽得新娘叫他君總,看來以前有工作往來。
和新郎新娘打過招呼,君長謙拉著我朝岑野瞳去了,我怎麼有種這人是去炫耀的感覺。
眼前的岑野瞳正和君小晴牽著手,君小晴和一位夫人說著話,整個人都像變了一般,神采飛揚。君小晴本就長得漂亮,再加上岑野瞳的愛情滋潤,此刻越發顯得明豔動人。
君小晴叫了一聲小叔,又特意向岑野瞳價紹道:“這位是我的小叔,這位是小叔的女朋友。”也許還是心存芥蒂的,她特意將“女朋友”三個字咬得重了些。
岑野瞳伸出手來道:“你好尹小姐,上次在君總公司見過,謝謝你的晚餐。”
君小晴微微皺眉,君長謙的臉色雖沒有變化,但眸子顯然寒了一些,牽起我的手便免了我和岑野瞳的手執著觸,笑道:“我這女朋友,有些害羞。岑少和小晴真是登對,什麼時候喝你們的喜酒啊?”
小晴笑道:“小叔,你又忘記了,我們訂好了兩個月之後訂婚的,訂婚消息都在報紙上公告了呢。”這話是故意說給我聽的吧?我笑了笑,對君小晴道:“那麼,恭喜你們了。”
我借口要去洗手間,君長謙才放開了我。
誰知才到洗手間,君小晴就跟了進來。
“不語,野瞳哥活著回來了,以前對你做的那些,我很抱歉。”她的話倒出乎了我的意料,現在回想起來,她的心魔隻有岑野瞳,也不知道在岑野瞳複仇結束之後,小晴又會落到什麼樣的下場。
我不置可否,之前她做的那些事,還真不是一兩句對不起,抱歉就能過得去的。我能諒解,但不能原諒。
我洗了手,準備出去,又聽君小晴道:“我知道小叔最聽你的話了,你能不能勸勸他,不要對君氏做那些事?”
我回過身:“什麼意思?”
君小晴道:“你不知道麼?小叔收購了君氏一多半的股份!”
“不是有岑野瞳麼?君長謙怎麼做到的?”我頗覺詫異,但稍微腦子一動,就知道了原因,這兩人已經聯手,隻怕要將君氏掏空,也不過就這幾月的事了。
“我昨天偷聽到媽媽跟爺爺說起,之前、X、Q、S市三市聯動,要做一個非常大型的項目,眾思投標,得到了這個項目,眾思來找野瞳哥,把合作案給野瞳哥看了,野瞳哥覺得不錯,又給爺爺看過,定了這個合作。
但昨天媽媽聽說,這個合作案啟動之後,才發現不隻我們一家公司參與,包括X市的另一家大型企業,Q市小叔的公司都有參與。現在完全啟動了,因著金融風暴,我們的資金周轉不靈,資金鏈斷裂,小叔趁此時機收購了我們一多半的股份。如果小叔不收手的話,野瞳肯定會被爺爺趕出去的。”君小晴的最終目的還是在岑野瞳。
聶素雙和君爺爺說這件事,不是擺明了要把岑野瞳踢出去麼?君小晴是否受傷,作為後媽的聶素雙哪裏會在意?君長謙不在君氏,聶素雙就又蠢蠢欲動了麼?我笑了笑道:“那是他能力不夠,商場之上,豈是我能左右得了的?”
君小晴道:“我知道,因為你的事,爺爺沒少對小叔發火和阻撓,更因為你,小叔要和爺爺斷絕關係。可是他們畢竟是父子,不語,你勸勸小叔好不好?”
君小晴並不知道君長謙做這些事情不全是為了我,而是君爺爺一直以來的逼迫。我沒有告訴她,君爺爺曾經給君長謙造成過什麼傷害,也沒有告訴她他的身世,我隻說我幫不上忙。
君小晴竟然在我麵前跪下了,我驚了一跳,幸好此刻沒有人進來。我頗有些生氣:“你在做什麼?”
“小叔最聽你的話了,你勸勸他,不語,求你了。”一向高傲的君小晴,在岑野瞳的身邊之後,竟然為他向我下跪。可岑野瞳會在意麼?他和她在一起,不過是為了報複她曾經對我做過的那些事罷了。
我想轉身就走,到底有些不忍,拉她起來道:“商場上的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如果我讓君長謙收手,那麼,最終受損害的就是君長謙,我愛他,怎麼可能會勸他,會讓這種事情發生?你別求我,求我也沒用。”
我邁出洗手間,就見君長謙正站在門外。他一定是看見了君小晴跟著我進了洗手間,擔心我了吧?可他微勾著的嘴角,明明就是聽見了我維護他的那句話。便又有些莫名其妙的氣憤,越過他邁了出去。
而洗手間出來拐角的地方,岑野瞳竟然也等在那裏。
這兩隻,還真是……索性他目前也是處於“失憶”狀態的,我朝他淡淡點了頭,便往宴會廳去了。
君長謙和我是一起來的,自然坐在同一席上。這一席是陸子的同學席,所以,岑野瞳和君小晴也不可避免的一起坐了。君小晴雙眼紅紅的,分明是哭過。作為她的“男朋友”,岑野瞳朝我看過來,似乎在詢問發生了什麼事。我聳聳肩,那邊就聽君小晴道:“和不語無關,洗手間地滑,摔了一下。”
岑野瞳問她摔得重不重,要不要先離開去看醫生,十足的男友派頭。如果要演戲的話,估計都能拿影帝了。
陸子和新娘攜手步入宴會廳,在蛋糕、花童的指引下,兩人雙手緊扣。司儀的環節做得都很充分,既有感人的,也有搞笑的。不知不覺,放在桌下的手微微一暖,被人穿過十指,緊緊扣在了一起。
我掙紮了一下,卻被他扣得更緊。而對麵,岑野瞳的神情不自覺的微微變了一下。
回去的時候,我瞪著君長謙道:“你幹嘛牽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