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之下,肅穆莊嚴的大司馬府,顯得格外寂靜。
恍如銅牆鐵壁的議事廳裏大司馬同各位屬官在議著事。
討論著大司農一案。
一屬官恭敬道:“大司農一事被交給了大將軍,陛下莫不是怕了您?”
另一屬官也附和著:“是啊,是啊,上林苑那回可算是給夠教訓了,陛下那麼自負,到頭來卻被我們給坑了,可見他真的是懼了啊。”這屬官神情倨傲,儼然不把皇上放在眼裏。
周年景十分淩厲的瞟了他們一眼,重重的拍打著書桌:“放肆,對陛下如此不敬,可是死罪,別忘了,他一日還在龍座上,就一日是大北國獨一無二的皇,你們是想在這個節骨眼上掉腦袋嗎?”
兩個屬官身量高大,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瑟縮著身子,顯然是害怕極了。
忽而,一頗為儒雅的中年男子手搖羽扇,麵帶人畜無害的微笑道。
“大人請息怒,是他們得意忘形了。”
說話的是大司馬的幕僚,還是最為信任的幕僚,在大司馬府的威信,非同一般。
人稱‘穆先生’。
“既然先生為你們求情,就不責罰你們了,起來吧,日後再不可口無遮攔了。”
又道:“留著你們在這也沒用,這一個個的沒一點腦子,趕緊出去,別在這礙眼,先生留下就好。”
前頭沒有口無擇言的屬官也好告退,裏麵就隻剩下了大司馬和先生二人。
被訓斥後的兩個屬官結伴而去,頗為不滿,這不滿不敢對著大司馬就隻好算在穆先生身上。
一人嘴中囔囔著:“他一個文人,手無縛雞之力之力的,憑什麼深得大司馬信任,我倆立下的戰功怎就此不上他。”
另一人稍微穩重些道:“別說了,現今是太平盛世,當是文人治國,我們還是少說多做,別給大司馬惹了麻煩。”
書房內的大司馬還是有些忿忿:“你說他二人跟了我這麼多年,怎麼還這麼不穩重,他們既然能在此處嚷嚷,就有可能對著他們的下屬亂說,我怎麼不生氣呢?”
“正如您所說,他們已經跟了您這麼多年,不會這麼不知輕重的。”穆先生倒了杯茶,勸解著。
周年景接過了茶來:“倒還需勞煩先生為我理理這局勢。”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司馬在穆先生跟前是毫無架子的,仿佛,是多年的好友一般。
大司農一事被爆出來,皇上竟然沒有絲毫的偏袒之意,直接把案子交給了武將李棟,到底是何深意。
要知道滿堂朝臣當中,與皇上最親的不是他這個親舅舅,而是此刻深陷囹圄的大司農。
穆先生臉上掛著了然的微笑:“莫非皇上是要棄了大司農,拉攏大將軍,來與您對抗?”
雖是疑問的語氣,周年景卻知道,穆先生一般不會說出沒有把握之事,向來都是直接切中要害。
“看來最重社稷的皇上真的是厭棄了大司農這隻國之蠹蟲。而李棟那個莽夫是不足為懼的,皇上此舉無異於撿了芝麻,丟了西瓜,真是天助我也啊,”周年景爆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
同穆先生相視一笑,穆先生的笑是內斂而和善的。
“那大人還是別將二小姐送進宮去了吧,這幾日二小姐鬧得正厲害。”
原本,周年景打算棄了同冷宮一般的椒房殿裏的周易昕,而將更為年輕貌美的庶出二女兒送進宮去。
可這個女兒不像當初昕兒那麼聽話,竟是個早就有了相好的,死活不肯進宮,這才耽擱到了現在。
“是啊,先不用了,昕兒這次可算立了大功,終於有機會一舉扳倒南靖軒那個老家夥了。過幾日就想辦法把昕兒弄出來吧,可算還有點用,也不枉老夫生了她。”
在他眼裏,親情比不得利益重要,女兒不過是他權勢路上的墊腳石。
有用的才是他的女兒。
這回揭曉南靖軒串通玉國一事,大半是昕兒的功勞。終究是長進了,知道了為自己謀劃,這才是他周年景的女兒嘛。
此時,周年景是滿意周易昕的舉動的。
反正大司農將倒,把她弄出來也不算難事,還有個疼她的親姑姑在宮裏。
羨晞從石渠閣回來後,就整日的躺在床上,明明太醫已經診斷了並無大礙,可就是滴米未進。
急得椒房殿的宮人團團轉,就連殿裏的魚兒,鳥兒也不像以往那麼歡快了,鳥兒耷拉著腦袋哀鳴著。
魚兒深深的藏在池底不肯露麵。
“娘娘,您就吃點吧,那條路子不成,咱就換一條,天無絕人之路的。您看看這小龜,看看那些鳥兒,魚兒,它們陪您一起不知不喝,它們也受不住啊。”莆芝已經勸了許久,就是不奏效,看到爬到娘娘枕邊的小龜時,心想著就用這些娘娘的心頭好來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