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時,夜深人靜,外頭有些悶熱,而石渠閣則冷熱相宜,夜風甚至稍帶涼意。
羨晞從未在此處宿過,每每都是流桉去找她,宿在她的椒房殿。
如寇準所說,輕鬆的沒有任何阻撓的進到了裏頭。
心裏頭的沉重卻沒放下分毫。
正欲進入主殿內室時,卻被攔了下來:“娘娘,這邊請,陛下不在那處,奴才這領您去陛下那。”
不禁有些狐疑,天色已晚,流桉不在寢殿,會在哪?
莫非是怕擾了他此刻心坎上的人安睡?羨晞自嘲一笑道:“那就勞煩公公了。”
石渠閣的偏殿裏,侍衛極少,隻準了羨晞一人進入,寇準將她領到門口時就悄悄退了下去。
是以,羨晞親自提著食盒,欲敲響房門之際,卻又聽得裏頭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那是流桉和……和……大師兄?
流桉批閱完奏折自禦書房回到寢宮。
之後又去了偏殿,偏殿裏的香已燃燒了大半。
他沒驚動任何人,悄悄走至窗台,凝視著這寂靜的夜色,龍榻上的絕色男子感受到些許動靜後,裹上披風,順手給北流桉拿了件。不動聲色,替他披上,一舉一動盡是妖嬈天成,微微笑道:“皇上,您已經夠累了,可別冷壞了身子。”
流桉轉身拍拍他的肩說道:“哪裏,哪裏,朕可比不得你累啊。”花然颯撚起食指點了點北流桉的額頭,笑斥道:“師兄這樣做還不是為了你,怎麼,你倒取笑起我來了,真是個沒良心的小兔崽子。”遂又將視線瞥向窗外。
窗外那人驚慌失措,重物落地的聲音,響徹周遭。琉璃苣從食盒裏撒了出來,湯汁撒了一地。
紫色的花瓣驀然有些晃人眼。
窗外的人正是羨晞,她直接伸手推開了門,看著床邊的那兩個人。
艱難的的拉扯出一絲的笑容道:“你們這是?”
二人轉過身子看向她,花然颯穿著輕薄的血色紗衣,胸膛半露,修長的手指撫摸著流桉的麵容,輕輕的摩挲著,眼裏的眷戀與情意險些讓羨晞驚叫出來。
而流桉一副很享受的模樣,狠狠的抓住了他的手,麵上的笑意是羨晞從未看過的,羨晞安慰著自己是夜色太深,模糊了視線,因為流桉的笑容是那麼的是那麼的濃烈。
花然颯複又望著羨晞,媚笑連連:“小晞兒,你以為呢?”
她步步後退,驚愕,錯愣,受傷通通出現在臉上食指指著流桉還懷有絲僥幸在裏頭:“師兄我要你親口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多年希望這不過是他們二人同她開的玩笑罷了。
“晞兒,你還記不記得,我當年回宮那天,然颯也消失在了天穹山,如果我告訴你,他是隨我一起回來了,並且這六年來,他時時伴我左右,你信嗎?”流桉看著她的眼淚,毫不憐惜的說著。
她眼中的失措越發濃了,流桉又道:“希望你可以理解,可以嚐試著接受,你還可以是宮裏的皇貴妃,榮華富貴不會少了你。”
“以往你說什麼,我都會信,可是這回你讓晞兒怎麼接受?師兄,你太瞧得起晞兒了,我還沒有那麼豁達。跟了你七年了,何時是抱著享受榮華富貴的心思同你一塊,你這樣隻會讓我瞧不起你。”任由淚水肆虐,從未哭得這般傷心過。
流桉依舊笑得如朗月一般,仿佛說出的不過是件再尋常不過事。
“那你當如何?”
“我當如何,我能如何?我隻問你,你究竟是存了什麼心思與我一起,全是利用嗎?闕兒呢?難道隻是想要個子嗣罷了,花然颯不過是長了張好看的皮囊,你們的感情是不會為世人所容的。還有這三宮六院,你儲在這宮裏純粹為了好看嗎?”羨晞顧不得儀態了,直接衝了過去,推開了花然颯,捶打著流桉。
而花然颯,雙手一攤,聳了聳肩,‘好心’的讓開。聽到不過就有著好看的皮囊時,他想反駁,好看的皮囊不就很重要了嗎,但他沒有說,怕激起她更大的怒火。
一連串的問題,卻沒有得到一個答案,流桉沉默不語。
捶打到他的左臂時,流桉麵色明顯不對,依舊沒有製止。
羨晞的力道放輕,是心疼了,他的左臂是為了她才受傷的,這要怎麼解釋?
像是又尋到了什麼救命稻草。
“你當初又是為什麼不顧生命危險的救我?以至於左臂受了重傷。”放棄了捶打他,感覺雙手已不再是自己的,好似重達千斤,完全抬不起來了。
他微微一愣道:“就算不是妻子,你也是我寵著的師妹。離宮遇刺那事,我是事先知情,打算將計就計,沒想到卻讓你受了傷,是師兄失策了。”
頹然無奈道:“是師兄錯了,在這裏向你陪不是了,這一切你要怪就怪我吧,不要牽連了他人。”
“不要牽連他人?我偏要,你心裏頭隻有他是吧,那我就撕爛他的臉,看他怎麼魅惑你。”羨晞放開了流桉後轉身試圖用指甲去抓花然颯那張比女人還要女人的妖媚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