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牆綠瓦,琉璃璀璨,白玉鋪地,蓮花為紋。
樓閣高聳遮天蔽日,曲折逶迤。
璧祠宮,飛簷盤龍,金甲金鱗,熠熠生輝,似欲騰雲而去。
掩不盡的奢華萎靡,又有幾人知曉。
殿前,燕王衣袍翩翩英姿颯爽。英挺的眉,細長的眼眸蘊藏銳利,棱角分明薄唇輕抿,如展翅雄鷹,天地間宛若孜然一身。
燕王妃,薄施粉黛,約莫雙十年華,玉簪盤髻。額上束了條赤色的帶子,堇瑟勁裝鑲嵌著銀絲卷草紋。風拂過,帶子和發絲繞做一團隨風搖曳著,風中透著一股股凜然的英氣。這樣的女子世間少有,深閨禮教繁文縟節豈能輕易將她束縛。
十指相扣,一對璧人,佳偶天成羨煞旁人。
人前,瑨王、燕王相視而笑,一個是傲視凜然,一個是冷清邪魅。看似相近卻又大有不同。
這樣的光景,這樣的二人,血溶於水又能如何?
美酒佳肴,宮燈萬盞。
璧祠宮,君王之殿,萬人之上。
侍妾罷了,何德何能入那璧祠宮,還是同堇瑟上了南山。
早早離了王府,一路向南。
轎中,九伶輕掀轎簾,蘭指微微翹起,蔻丹於上圓潤香酥。
南山,青巒逶迤蜿蜒盤旋。俯瞰足下,碧水如鏡,青山浮水,白雲彌漫雲霧繚繞。
轎至山腰山陡路險不再前行,轎夫放下轎子。
前頭,堇瑟出轎,“妹妹到了,山上路險,咱們走上去。”
兩人左右攙扶,拾級而上。
峰巒疊嶂,遠山籠罩輕紗,影影綽綽。
普蓮庵便在這飄渺中忽遠忽近,像是一抹淡墨染於山間。
入庵磕拜,上香,祈福,求簽。
簽文何解?
蒲團上,九伶隻將簽悄然放回簽筒。
禍福旦夕,不可期。
庵祠,黑瓦白牆,素淨一片。
院子不大,幾棵菩提樹硬是占去了大半個院子。隻是不是枝繁葉茂碧鬱蔥蔥,盡顯淒涼。
菩提,是覺悟,智慧,豁然開悟,徹悟途徑,頓悟真理,達到超凡脫俗的境界。
樹下,九伶笑笑。
“這庵祠供奉著我姐姐的靈位,姐姐一生清心寡淡,隻求往生後能有青燈相伴。”堇瑟伸手撫上那粗糙的樹幹,喘息起伏間雲淡清風,眸底水霧暈染,輕歎,“妹妹,你可還記得我頭次見你,那時我以為我見到了姐姐。”
九伶伸手撫上自己的眉眼,眉間是那顆猩紅的朱砂痣。
堇瑟點點頭,合上眼,久久之後才深深歎息:“姐姐堇沉是王爺的王妃,名正言順的瑨王妃,同王爺鶼鰈情深……姐姐自小身子弱,嫁入王府三年不曾懷下王爺的子嗣。後來母親給姐姐討了一副方子。倒是奇效,一年後姐姐有身孕。可誰料得還是難產去了,孩子也未能保住……許是王爺放不下姐姐,後來便將我納為侍妾。可我與堇沉不大相似,音容相貌都不同,都不同……”
九伶遞上帕子,堇瑟早已淚濕紅妝。
堇瑟未接過帕子,隻是伸手觸及九伶眉間的一點朱砂,指尖微涼,“堇沉這裏也有一顆朱砂痣……我該去看看她了,許久未來了……”
青石為路,望著堇瑟身影單薄,帕子緊緊攥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