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女,以後絕非池中之物!
暮雪說罷又瞧向了紅衣男子,溫溫雅雅地福了福身,道:“公子今日相助,本該親自安排公子進府養傷,無奈皇上傳召,不敢違逆怠慢,我這丫鬟素來心思細膩,定會寸步不離,安排照顧好公子的。”
貴女進宮麵聖,通常是不能帶著下人的。馨瑤和暮雪情同姐妹,便是衝著這點,她都不能不管馨瑤。如今她又整殘了管家立了威,可到底大夫人在府中經營了十餘年,那些人不能將她如何,保不齊便會對馨瑤下手,暮雪不得不為此考慮。
紅衣男子聽暮雪這麼說,又怎會不知她是將馨瑤托付給了自己,恐她進宮期間,府中人會對馨瑤不利,瞧著暮雪一副通情達理,知恩圖報的守禮謙和模樣,想著這女人方才在馬車中差點要了他的命,此刻又將他當免費的保鏢隨意使喚,還是要他去保護一個小奴婢,他便有些內傷。
隻怕天下人知道了此事也會當訛傳笑話,無人會相信。也就這個女人,才會這樣不將他瞧在眼中!
紅衣男子心中苦笑,卻又因暮雪的相托,還有她不再趕自己走而高興,當下便點頭,目光若水地道:“放心,你去吧,我等你回來。”
他這話說地極度自然,又極度純樸,倒好像老婆出差交代老公記得給她養的花澆水,老公隨意應聲一般。暮雪因他的語氣微窒了下,隨後再不瞧男子一眼轉身便走向馬車,踩著腳凳,彎腰進了馬車,身影不見。
李熙也上了馬,衝莫鴻雪點頭示意後,揚手道:“回宮。”
馬車滾滾而動,太監揚鞭,數騎簇擁著那馬車飛馳而去,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方才李公公突然到來,莫鴻雪想到今日暮雪的所作所為,又聽到皇後正在宮中等著傳喚暮雪,想到皇後得寵,又是個霸道跋扈,不容人反抗的性情,而青王又是皇後愛子,曆來嬌寵,他便為暮雪捏了一把汗,他一直都在想著是不是該給宮中的表姐婉貴妃遞個信兒,若是皇後為難暮雪,也好有個人能在皇上麵前為暮雪說上兩句話。
他這邊想著,待回過神時暮雪卻已上了馬車,待馬車遙遙不見,莫鴻雪依稀想起他方才愣神時,暮雪好似和那紅衣男子說了不少話,可她從頭到尾似乎都把站在一邊的自己給徹底忽略了,登時便委屈又煩躁,嫉惱起來。
太可恨了,枉費他今兒好不容易對人這麼好,又是將自己的馬車騰出來給她坐,又是幫她教訓惡奴,如今他連攝政王府都替她燒了,還幫她對付平時連看見都嫌惡心的君銘宸,最後一聽皇後要見她,更是急著為她想辦法。她倒是好,竟就這麼無視他,就這麼走了!
真是好啊!還從沒人敢這麼對待他莫魔星呢,等著瞧,他一定要找回場子來。
他想著抬頭見馨瑤正恭敬含笑地請紅衣男子進府,而紅衣男子衣袂飄然,一派風.流天成,悠然自得,麵帶微笑,顯是心情極佳。莫鴻雪莫名就覺著這男人瞧著刺眼的難受,重重地哼了一聲這才轉身。
他轉身就見之前那管家還躺在血泊中喘著粗氣兒,顯然方才君銘宸走的狼狽,沒能顧得上他,將他丟在了這裏。莫鴻雪一身火氣,倒像是終於找到了發泄口,手中還沒來得及歸鞘的寒劍登時便提起向管家揮去,沉喝一聲,“敢嘴巴不幹不淨辱罵小爺和暮雪妹妹!爺叫你嘴巴不幹淨!”
管家見他寒劍揮來,本能地瞪大眼睛,張大嘴想要呼喊,那劍光便一下子透進了他的口中,接著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噴湧充斥了他的口鼻,一團血肉模糊的東西隨著寒光掉了出來,分明便是管家的舌頭,齊根而斷!
見管家疼的抽搐,莫鴻雪眯著眼麵色邪厲,道:“別一時得意,就忘了自己是個什麼東西,小爺平日最恨你這種眼高於頂,自命不凡的蠢貨!”
他這話雖是對管家說的,可分明就是在罵給紅衣男子聽的,也是借罵管家在罵著紅衣男子自命不凡。
紅衣男子豈能感受不到莫鴻雪的目光,還有他這話的意思,聞言他正邁步進入攝政王府,頭都未回一下,聲音卻清洌洌自府中蕩了出來,“他解脫了,想必到了閻王殿會稟明閻王爺為莫公子記上一份功德的。”
那管家被挑斷渾身筋脈,本就隻剩下苟延殘喘,又沒及時止血,原就虛弱,莫鴻雪再來這一下他怎能承受地住?他疼過之後倒在血泊中再沒了聲息,麵上卻帶著解脫放鬆的神情,似在感謝莫鴻雪終於辦了一件好事,他自己沒勇氣自殺,活著又是生不如死,這回總算是解脫了。
莫鴻雪聽了紅衣男子的話再回頭見管家的模樣,直堵地一口氣不上不下,差點沒跟著吐出一口血來,見那邊紅衣男子身影已沒入了攝政王府門口的假山石後,半響他才麵露暴躁和憤怒地往馬車去,厲聲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