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璃本在夜府時便覺那紅衣男子十分礙眼,自蹲在他看不見的地方,不肯靠近紅衣男子,後來紅衣男子上了馬車,它才一路跟來,眼瞧著主子從馬車上下來完好無損,而那男子頭也破了,脖子上一塊紅腫紫青,雪璃當下便又去仰臉蹲樹,無語問天。
這人好歹也占國我家主子便宜,居然被欺負成這樣了!直到紅衣男子大發神威,一掌拍死了奔宵馬,它才歡實地爬回暮雪肩上,跳了兩下,又叫了幾聲,意思貌似是:能占到我家主子的便宜,果然不是等閑之輩。因此,這回換成身為她主子的暮雪無語問天了。
此刻雪璃又見那紅衣男子大搖大擺地進了攝政王府,氣得那囂張的莫鴻雪頭頂冒煙,雪璃覺著吃過我家主子豆腐的人果然最威武,當下滿心歡喜的跟這暮雪進宮去了。
片刻間方才還熱鬧非凡的攝政王府便褪去了喧囂,隻剩下依舊被大火餘燼燒的劈啪作響的大門,還有那跪了一地,到此刻都不敢喘一口大氣兒的下人們。
卻說那邊軒轅逸筠被東宮親衛送回東宮,夜俊楚當眾謀刺太子一事已經傳進了宮中,皇帝聽聞愛子受傷,忙令太醫前往東宮為太子醫治,又派人傳喚了暮雪進宮見駕。
而一眾太醫到了東宮,卻見軒轅逸筠躺在榻上,身上壓著厚厚的錦被,麵色蒼白,雙目緊閉,眉眼間滿是疼痛之色,顯然是受了重傷。幾個太醫齊齊一驚,皆未想到夜俊楚竟膽大至此,傷太子至廝。
其中官位最高,最擅長醫治刀傷等症的徐太醫忙衝軒轅逸筠的近身侍衛淩曦低聲道:“可否容微臣給太子殿下瞧傷?”
淩曦聞言同樣壓低了聲音,道:“殿下傷在人之脆弱要害的腹部,出血嚴重,故在下焦急之下先請了朱凡白為太子殿下包紮處理了傷口。殿下失血過多,加之疼痛難忍,這才剛剛歇下,倘使此刻再解開繃帶,隻會加重傷勢最新章節我的陰陽招魂燈。朱凡白一手包紮技藝還算不錯,隻是問脈醫治內傷上總是不如幾位太醫,勞幾位太醫給殿下看看可曾受了內傷,再開些調理補血藥物。”
太子為人冷漠疏離,但卻並不傲慢,對臣子百姓一向寬厚有禮,東宮的太子近侍們也全然沒有倨傲之態,淩曦是太子貼身侍衛,雖品級不高,但卻是儲君身邊心腹,豈是小小太醫能夠比得了的?
淩曦對小小太醫說的這一番話,即拒絕了太醫給軒轅逸筠看傷,卻又給足了太醫臉麵,太醫們心中感激,徐太醫忙帶頭道:“淩侍衛說的是,朱凡白朱軍醫乃我軍中最擅長醫治外傷之人,他給殿下處理傷口最是合適,微臣們這便給太子請脈。”
淩曦這才點頭,親自上前輕手輕腳地掛起了金紗帳幔,三位太醫斂息上前,紛紛跪在腳踏上,待淩曦上前將軒轅逸筠的手拉出錦被,他們才動作輕緩地請了脈。
淩曦給軒轅逸筠壓好被子,又放下帳幔,這才出了內室,到了一旁的暖閣,暖閣中三位太醫正商議著方子,見他進來忙垂首見禮,徐太醫道:“太子傷勢極重,脈搏微弱,又失血過多,體虛之極,萬幸未曾傷及內髒,我等三人已為太子殿下開下藥方,微臣這便寫下,速為殿下調理養傷。”
徐太醫言罷,唰唰提筆寫下藥方交給淩曦,淩曦看了一眼這才揮手令東宮服侍的太監下去煎藥,又衝太醫道:“勞幾位太醫跑這一趟,太子殿下受傷,想必陛下還在宮中憂心忡忡,勞幾位速速回宮稟明陛下,太子殿下已然無礙,令陛下安心,以全太子殿下純孝之心。”
淩曦言罷,徐太醫便麵露憤怒道:“微臣定秉公而報,那夜俊楚亂臣賊子,當眾刺傷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縱然純孝,又豈能便宜了這等奸佞亂國之人!”
徐太醫言罷,幾個太醫紛紛表示讚同,淩曦歎了一聲,這才道:“罷了,雖則殿下醒來定不認同我這麼做,但幾位太醫說的對,那邊據實以報吧,殿下醒來若怪責,曦將一力承擔。”
聽淩曦如此說,幾個太醫越發覺著太子仁孝兩全,都攥緊了拳頭,勢要麵聖時將太子的傷再誇大兩分,一定要讓聖上滅了夜府九族為他們的太子殿下報仇。
淩曦送走太醫回到內室,軒轅逸筠早起身,正站在窗前負手望著外頭的修竹出神。
那墨竹挺俊而生,被屋簷上的紅色宮燈一照,又映了月色,被染上了一層清冷的紅色光圈,風吹,枝葉隨風搖曳,婆娑作態,沙沙而響,疏朗中透出一股別樣的風情來。他瞧著竟有些移不開眼睛,驀然就想起了那個一襲紅衣,縱馬飛馳的身影,一樣灑然挺秀,一樣的旖旎嬌媚,別樣風情,惹人側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