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全身發麻,像是墜入了深海裏。冰冷的海水一下又一下衝擊著軀體,我會失去老爹嗎?我不知道。
夏署冬帶我趕去醫院,我在路上哭的泣不成聲。
門診大廳全年營業,裏麵來來往往的人模糊著一張張臉,消毒水的氣味在空氣蔓延,隻是嗅著,隻是身處這裏,便有無盡的悲傷湧出。
搶救室外,兩道身影立著,一個是年輕的小姑娘,一個是上了年紀的女人。
年輕的小姑娘我認識,是很久之前的漫展上見過的桔梗,是那晚和我暢聊殺生丸和玲的歐陽好,是範明追求過一段時間的女孩,也是老爹包養的情婦之一。
女人我不認識,可她的眉眼和歐陽好的眉眼是那麼的相似。我猜想,她應該是歐陽好的媽媽。
“你是拚拚吧。”女人見到我先聲製人的發問。
我點頭,心裏想著,大抵是母親撞見了女兒的行徑,然後憤憤然的找上老爹……真是他娘的該怪誰呢。
隻好苦笑。
“你都長這麼大了啊。”女人上下的打量著我,說出這麼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她看著我身邊的夏署冬,又問:“結婚了?”
她的話問的太直截了當,簡直就是劈頭蓋臉的襲來。我摸不清現在的狀態,滿顆心都在搶救室裏的老爹。
倒是夏署冬上前一步牽住了我的手,禮貌的說道:“是的,我們剛領證。不知道……您是……哪一位?”
一直默默流淚歐陽好抖動著唇,她的臉色發白,“這是我……媽媽。”
女人似是不滿意這樣的解釋,她上前一步,走到我麵前。
她應當有四十來歲了,身形保持的還很好,穿著一件半身到小腿肚的裙子,腳上瞪著一雙帶跟的涼鞋。衣服不名貴,想來也不是什麼富家的太太。
可是正因為她突如奇來的動作,我這才仔細的打量起她,越是細看,越是心驚膽戰。
“你、你是……”我不敢相信,腦中浮現出一個活在相框裏的女人。長發,大眼睛,黑白的照片,她的麵孔美的讓人難以忽視。
那是老爹珍藏已久的照片,而照片裏的女人……是我的母親。
“我是你的母親,拚拚。”
我的臉色白了又白。十七八歲的時候,我常常想這輩子會不會還有機會見到我的身生母親,見麵的時候該說些什麼話,她會不會誇讚我長得漂亮,還是會埋怨老爹把我養的這麼不安生。
想過千萬種的可能,卻不曾想到會是以這樣的方式見麵。
夏署冬也愣住了。因為夏署冬和範明是好友的緣故,我明裏暗裏的向他們倆透露些關於歐陽好的事情。範明不肯相信,還為此和我鬧了別扭,他記恨著我,認為我含血噴人,最近的日子都是盡可能的避著我走。
但夏署冬是知道這件事情的。
“媽……媽?”
女人眸色沉了沉,良久她都不說話,也不吭聲。這樣的靜默裏,歐陽好終於崩潰甩手給了自己幾個耳光,疼痛再一次逼她張開了唇,卻是嚎啕的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