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慶宇想伸手幫她擦眼淚,又怕自己弄髒她白淨的臉,指腹使勁在衣服上蹭了兩下,慢慢開口:“我奶奶去世了。全世界對我最重要的人,不要我了。”
程慶宇語氣悲傷,他微微垂著頭,像極了被人丟棄的玩偶。
“行了慶宇,你先從地上起來。”應良蹲的腿有些麻,站起身鬆了鬆腰,又回身將地上的程慶宇扶到凳子上坐好,想了想,開口說:“慶宇,奶奶去世,我知道你很難過,但你這樣一聲不吭就消失,真的很讓人著急。要不是吳未今天找到我,我還不知道你會在這裏。”
程慶宇抬頭抱歉的對應良笑笑,沮喪地說:“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我就是做不到。我甚至無法說服我自接受這個事實。讓你們擔心了,抱歉。”
世上唯有親人的離世會將人上的措手不及,所有的道理都明白,但還是會因為一個熟悉的物件,一個熟悉的轉角,一件帶著過去氣息的外套,在某個深夜崩潰不已,潰爛成殤,久久不能愈合。
應良又轉頭看看吳未,不再開口說話,默默拿了門後的掃把,開始收拾屋子。
吳未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程慶宇,找了兩包麵條,問了廚房的位置,開始準備簡單的晚飯。許是都餓了,一大鍋麵條,三個人吃的十分幹淨。吃飽喝足,身心疲憊的程慶宇很快沉沉睡去,剩下毫無困意的應良和吳未,兩人搬了椅子,坐在院子裏靜靜欣賞寧靜的夜空。
看了許久,應良忽然扭頭看著吳未,笑著說:“慶宇以後,可能還需要你多照顧了。”
吳未不敢看他的眼睛,輕輕地“嗯”了一句,算是答應了。
“吳未,要不是慶宇失蹤,你還會主動聯係我嗎?”應良伸了一個懶腰,漫不經心的問。
“我也不知道。”她揉揉有些發脹的眼睛,應良這個問題,她真的不知道。
他就像一瓶酒,輕輕鬆鬆將他灌醉,可有時候,他又像一杯太濃的黑咖啡,會讓她失眠徹夜。她現在甚至不知道,自己和應良,還是不是像從前說的,是最好的朋友。
“那麼以後呢?吳未,以後,你還會找我嗎?”應良在夜色裏苦笑,他的這個問題簡直愚蠢至極,可是,眼下,他在看到她為程慶宇難過掉淚的時候,他就像個孩子一樣,固執的想要個答案。
盡管他自己都不確定這個答案是否會傷了自己。
吳未沉默良久,淡淡開口:“應良,如果我們還會是朋友,那麼我們一直會是。以前縱使有千般萬般好,可是你和我都十分清楚,不會再有時光倒流,不會再回到過去。現在的我們,可能就是目前最好的狀態。”
“那程慶宇呢?你喜歡他嗎?”
“他像你。”
那天晚上繁星點點,月光皎潔,院子裏樹影婆娑,吳未和應良都在認真地聽對方說話,誰也沒注意,站在他們身後聽到全部對話的程慶宇。
聽到應良問吳未是否喜歡自己時,程慶宇整個人緊張的有些發抖,他又怕又興奮。可當吳未轉頭笑著對應良說“他像你”的時候,他整個人就像被扔進了一座寒風呼嘯的冰山,寒冷之際。
原來,隻是像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