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問柳走在霧裏,四麵無風無光。
瀲灩的話如刀如刺,每個字都刺進他內心最柔軟的地方,像是針紮又如冰天雪地的冷,如同魔音一遍一遍的在他耳邊回放,像是個業障。
“隻要能救我夫君,無論怎麼都好。再說,他不過以為一場夢而已。”
一場夢而已。
一場夢而已……
她說這話的時候他隻是靜靜的聽著,靜靜的看著那女子放棄了驕傲與自尊隻為救她的夫君,有那麼一瞬間,他居然莫名的想笑。不知是笑她還是笑自己,隻知道自己一摸臉,居然滿臉血淚。
若是夢,怎會醒?
原來都是假的……什麼我喜歡你,娶我做妻子,都是假的……她從這麼早就開始算計他,直到把他推入這萬劫不複的一片海。
他竟是外人。
“花問柳,你悔麼?”
這個聲音他是識得的,是剛才的那個神通廣大的掌櫃。他頓了頓,這才猛然反應過來這應該是一場夢,可是他這個時候分明知道是夢,不過卻還是心疼的曆害。
良久他終於是微微的笑了出來:“後悔什麼呢?若是問我悔麼,我自不後悔,隻是聽她親口說出來,還是止不住的心酸。”
“我很早之前就知道了,有道士說她入我夢另有企圖,隻是我固執的不肯相信,所以終究還是隻能傷人傷己。其實有什麼呢,她無非就是為了讓我給她的夫君擋住所謂的命數。我曾經一直埋怨著我的命數,可是如今這麼一聽居然是這樣的緣由,我也覺得無妨了。她要我給了她就是,隻是何苦要這樣騙我呢……”
“多少次,我都以為她說的是真的。”
花問柳垂下眼捂著臉低低笑起來,手心卻隻留了濕潤。不知從何處吹來了清淺的花香,他驚詫抬眼,就看到霧氣竟然散了些許,一個女子站在不遠處看著他。黛眉沉靜如煙,美眸顧盼生輝,紫色的衣袂飛揚,現出她身後的那株活了百年的紫藤蘿,細嗅,空氣中隱約有悲哀的氣息。
他不可置信的驚呼:“依依!”
雲散霧盡,他跑過去想抱住那女子,她卻在他碰及她的前一秒散去,他隻抓住了手心一縷清風。他茫然四顧,突然一個激靈打過來。
“依依!”花問柳猛然坐起來,想起那女子眼瞬間就模糊了。
紫藤蘿帶了斑駁陸離的陽光洶湧而來,他隻模糊的看到一片深深淺淺的紫。然後四麵的一切都開始變得清晰,掌櫃的正著了月白色的長衫,正背著他擦拭著架子上的燈籠,空氣中飄散著龍涎香特有的香氣。
掌櫃的聞聲回頭,月白色的長衫繡著的忍冬花幾乎都活了過來,陽光細影下俊美無雙:“醒了?看來恢複的不錯。”
花問柳跳下床,未整衣衫未穿鞋子,三步作兩步的跑到掌櫃的麵前,頓了良久道:“依依呢?她去哪裏了?”
“所謂的命數一劫,有人替你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