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路走去,看到山崖上那朵曾經風吹雨打,傲世獨立的陌上花,看到了山梁下攀岩陡壁的朱行。
我看到陌上花一聲驚呼,從山崖上跌落下來,朱行慌忙的前去救援。
而此刻,與故事裏不同的是,陌上花已經修成了容顏。她揉了揉剛剛摔到的腿,從地上撿起了我,把我當做拐杖,緩緩站起身來。
我再去找我身邊的可兒,卻早已經與摔下來的女子合為一體。而我堂堂一把神劍,便讓她當做拐杖來用。
她攬鏡自照,顧影自憐,妖妖嬈嬈,嬌美動人。
猛回頭,朱行已經站在不遠的地方,癡癡的望著她。
這是怎樣的相逢,難道是又一次故事的輪回?
可兒含羞的微微一顰眉頭,便又摔倒在地。
朱行慌忙趕上前去,將可兒扶起,滿臉的關切:“姑娘可傷到了哪裏?可還能自己走路?”
這句話如此熟悉,竟然跟他們初遇時的境況一模一樣。
雖然有我的劍身作為支撐,可兒走路仍不方便,一瘸一拐的試了兩步,隻得放棄。
朱行本來還有幾副草藥仍未采到,剛想離開,看到可兒的樣子,終是不忍心,又忙過來將她扶住:“姑娘的家可在附近?若是不嫌棄,便由我送你回家吧!”
可兒微羞的搖了搖頭,未語先愁,輕輕抽泣起來。
朱行見可兒梨花帶雨,甚是可憐,便又問道:“姑娘可是有什麼難言之隱,為什麼突然傷心起來了?”
可兒這才微微一福:“多謝公子相救,我已經記不起是如何來到這裏的,也記不起是如何墜落山崖的。至於我的家在哪裏,更記不起來,我可怎麼活下去呢?”
她一字一句的慢慢道來,本來她的容顏就很惹人疼惜,又有這樣心酸的身世,更加讓人心動。
朱行想,這個姑娘可能是因為墜崖,失去了記憶。他左思右想,既然自己經常一個人在外,家中隻有一個老母,若是將這個女子帶回家去,幫忙照顧一下母親也好。便問道:“我家便在山下,若是姑娘暫時無家可歸,便先委屈在我家住上一段時間吧!”
可兒臉色桃紅,微微一衽:“那就多謝公子了!”
朱行看看天色將晚,已經不能耽擱,便又問道:“姑娘的身子可能行走?我這便帶你去我的家!”
陌上花本來是想站起來的,卻剛一起身,便又疼的蹲了下去。她從山上掉下來,已經摔的不輕,剛才又扭到了腳踝。
朱行看也沒別的辦法,便蹲在她身前道:“得罪了!”一把將陌上花背在了身上,快步朝山下走去。夕陽如火,將漫山紅遍。
陌上花想不到,身子受傷還能有這樣的福利,便將頭伏在朱行的後背上,靜靜的感覺他的心跳。男人的呼吸沉重而穩健,聲聲敲在耳中,便如鎮定的鼓聲,讓人心神安寧。
這一路走來,彷如走了一世那麼長,彷如走了一刻那麼短。這路短路長、情深情淺,便這樣輕易的拴住了她的心。她想,上天對她過於優厚,先是給了她修成人形的機會,又讓她遇到了這樣一個人。她都不敢相信,不敢不相信。她不敢動,也不敢發出聲響,生怕就這樣把幸福打破。
我靜靜的躺在可兒的懷裏,感受著她興奮的心跳。我不知道我們此時是時光倒流,還是深陷夢境。
如果是時光倒流,為什麼我們現在所看到的,與曾經的真實,有細微的差距呢?而且,這差距完全是按照人的意願來修補的。
無方界如何會有如此神奇的力量呢?
每個人都幻想能夠重新活過一次,來彌補生命中的遺憾。人們都對那些失而不能得或者生而不能得的東西,有著執念。這執念越強,便越想改變曾經的事實,這便是幻境的魅力所在。所以,我此刻漸漸清醒起來,無方界最大的封印並不是入口處的幕石,而是進入界內的幻境!
我記得蘇陌和顏祁在談到無方界的時候都沒提到過幻境,那麼這個幻境的形成多半是還因為神斧封印的緣故。
形體上將入口封死,讓人不得其門而入,意識上創造了因人而異的幻境,讓人不能自拔。
而我,幸運的是幻回了原身,以劍的形體進入這裏,所以我便隨著可兒一同進入到了她的幻境!那麼我就這樣以劍的形體,隨著她做完這個夢境嗎?我們要怎樣才能走出這裏呢?